“妈,那什么,咱可不兴说气话呀。我们万一当真了,可咋办?”
安宁试探着跟叶后妈开玩笑。
“说啥气话呀,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气,也是气自己个儿,挑上你们爹,早早的把我们孤儿寡母的扔下,自己走了。我也气不着她呀。她又没抛弃我,我跟她又没仇,以前没有抢男人,以后也没男人抢。我气她什么呀?
天上掉馅饼,突然砸下来这么大一笔财产掉我儿子头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将来这都是我孙子的,你们不是说她那公司老值钱了吗?几辈子都够花的,我可太乐意了。
别说就是回来要当妈,当奶奶。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再年轻三十年,你们爹还在,她回来,我立马让位,给她伺候月子都行啊……”
噗……
“您这说的都是啥呀。”
“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实话呀。她就洲洲一个孩子,他们家可是大家族,我听老太太说过,她是洲洲奶奶的原房侄女,出了五服的。洲洲奶奶是嫡枝嫡脉。她是旁枝旁系,传了好几代,跟你们爸爸结婚的时候,她家就是小富之家。他们是自由恋爱的。
那财产,咱要是不要,江家有的是人等着继承呢。
既然占着血脉亲缘呢,就当是她补偿过去的过错了呗。”
“妈,咱家也不缺钱啊。只要不出败家子,您孙子孙女的孙子孙女都穷不着的。”
叶后妈抬手拍了安宁一下,“去,傻孩子。这跟缺不缺钱有什么关系?咱要还是以前的日子,那我还一定同意呢。对孩子们不好。就是不缺钱才更要认。不为钱,咱格局大。怎么着吧。”
不是,你刚刚还说不能便宜别人呢。这会又说不为钱了?
叶后妈不跟安宁说了,转头说叶凌洲,“洲洲,这个事情,我做主了。她千错万错,把你生下了,是你亲妈。只冲着这个,你跟她就是断不了的关系。认。你爷爷奶奶那里,我来说。”
哎哟,哟势的咧。
那要算下来,她是最有权力决定怎么对江中月的。老爷子老太太已经低调回京有几天了。
自打安宁的公司被封,两老就回京了,没让任何人知道。
老爷子得回京城去震着呀。
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真当他老人家不存在了,赶蹬鼻子上脸。
叶后妈是在电话里跟两老说的江中月回来的事情。
两老肯定得尊重她的意见。
毕竟她跟叶经年才是夫妻。老爷子只说不管,怎么做都由她决定。
叶凌洲没法说不让她做主。
然后……
这不是,江中月江女士就登堂入室了。
叶后妈特别特别高调,把在羊城的家人都叫过来,让厨子张罗了几桌好菜,大张旗鼓的,跟大家介绍,“这是洲洲的亲妈,我那命苦的老姐姐。这些年,自己在国外,日子过得不容易。如今实在是想孩子想得受不了,也到了退休的年纪,总算是回来了。这往后,洲洲有亲妈疼,孩子们有亲奶奶疼。多好的事儿,是不是?”
说得跟之前几十年,江女士是被拐走了似的。
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终于能全家团聚。
她这么说,别人能咋说,都配合着呗。
“哎呀,老姐姐呀,你说你咋不早点儿回来呢?家里多好的,在外面自己苦着,何苦呢。洲洲和宁宁两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家里也不差你一双筷子。这闺女是谁呀?”
五舅妈问的是佟舸。
“她是我收养的孩子,从小就跟着我。现在是我的秘书,叫佟舸。”
江中月的名门贵妇大老板气场在这种回老屯探亲的氛围里,根本就维持不住。
高冷是高冷不起来。本来她就是过错方,找上门来,姿态就低。
再加上这个劲儿,也不是她熟悉的名门宴会局。
高岭之花强行被拽下山来,接上地气了。
问啥答啥,多了都不太会接。
“哎哟,这闺女长得可真好看,多大了?结婚了没呀?”
佟舸倒是挺适应这样的场合的。笑着跟五舅妈聊,“舅妈,我三十三了,还没结婚呢。”
“哎呀,都三十多了,咋还没结婚呢?宁宁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们都十二了。可不敢耽误了,年纪大了,生孩子遭罪。”
“这不是没碰上合适的嘛。”
“没事儿,没事儿,回头我跟我家儿媳妇说说,他们单位上大学生多,挑好的给你介绍介绍……”
这说着说着,就把话不知道岔到哪里去了。
好半天,江中月才有机会把给孩子们的见面礼拿出来。
四块玉牌,两个上面雕着龙,两个上面雕着凤。
除了仨胞胎的,另一块是给顾悦的。
这就很会办事儿了。
是从叶经年那儿论,这都是他的亲孙子孙女亲外孙女。
也表明了,儿子女儿是一样的。
顾悦看看姥姥,叶后妈点头了, 她才接过去。
说了句,“谢谢江姥姥。”
仨崽崽也看叶后妈,等他们奶奶点头了,才接。
“谢谢漂亮奶奶。”
他们也知道这是亲奶奶。不能加上姓叫江奶奶。
但是呢,又不想跟奶奶叫混了。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还是三胞胎的默契,给整个了漂亮奶奶出来。
江中月很高兴的应着。
虽然心里也知道,漂亮奶奶听着好听,可跟奶奶,那亲近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她也不多求,才刚见面,能这样,就很好了。
又跟叶凌洲两口子,叶灵均两口子,一家一把翡翠如意。
都是极好的水种,帝王绿的。
老值钱了。
顾烨就是干这个的,眼都快看直了。
“这是给老爷子老太太准备的……”
是一株千年的人参。
叶后妈代着收下了。
最后,江中月又拿出一对金缠丝嵌彩色宝石的八宝镯子,上面图案是凤衔牡丹的。
“妹子,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咱俩这是头一回见面儿。但是我觉得跟你投脾气……”
投不投脾气的,这个不好说。
便她们两位不是一路人,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三观,受的是不一样的教育,待的是不一样的环境,行事作风,处处都不一样。
“我也觉得跟老姐姐有话说。我是不懂这些个规矩礼仪,回头给老姐姐做两双拖鞋穿吧?”
“行行行,多少年都没穿过老手艺做的鞋了,要说起来,还是咱老家的老布鞋得劲儿。”
好家伙,为了套近乎,您老家都成北方的了?
反正,一顿饭,都没让彼此面子掉地上,热热闹闹的。
家里人知道了,转天儿,该知道的人,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江中月当天就住到家里。
仨崽多聪明的,死活不让叶后妈跟叶灵均回家,就得在家里住着。
然后仨崽轮着聪两个奶奶,绝对不让哪一个觉得偏心了,没人陪了。
而且,肯定是叶后妈这边儿两个,江中月那边儿一个。
叶后妈心里笑,自己伺候大的孩子,能不知道是啥样的?
心里本来就没多想,说句不好听的,她自己又不是没有亲闺女,亲外孙。非得把所有孩子都拢自己个儿身边就是好?那孩子不还有姥姥姥爷呢。跟那边儿也亲近得很,也得不得劲儿?
不可能的事儿。
说一千道一万,因为男人没了。剩下俩女人,日子又都过得不愁,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争好抢的。
见孩子们这样儿,她是又心里暖,又有点儿心疼孩子们这么小心翼翼。
“去陪你们奶奶说说话儿,她刚回来,想跟你们亲近呢。我这累一天了,得早点儿睡。”
小丫头抱着奶奶胳膊不撒手,“我不,我跟那边儿也不熟,还老怕说错话惹着人不高兴。还是在奶奶这儿自在。今儿我跟您一被窝吧?”
“去去去,我可不跟你一被窝,半夜你不是抡胳膊就是上腿的,再给我打出个好歹的。我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快让我消停会儿吧。你奶奶多大岁数了?你们那点儿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你们有这个心,就比什么都强了。我要是不能容,还能让她回来呀?你们不懂人老了的心态。
我是真知道的。到了到了,图个啥呢?还不是就是儿孙在旁边嘛。
要不然,天天自己个儿望天儿,有个啥意思。有再多的钱,买不到亲情。
想想,她也怪可怜的。那怎么说也是你们亲奶奶,她对不起你们爷爷,对不起你们爸爸,可没对不起你们。长辈之间的事儿,跟你们小辈的没关系。咱也不图她什么,就当家里多了一个亲戚呗。
咱家一天到晚闹闹哄哄的,人就没有少的时候。有啥的。用不着多想。去吧。”
好赖把孩子们劝走了。
自己个躺床上想想,呵呵的笑了两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心是真大。
“心不大,那些年早坚持不住了。”
这是安宁两口子回房间里聊天说的。
他们也担心叶后妈的状态,偷着扒门后听动静,听见鼾声了,才回的。
“我去给那边儿送点儿水果去,你去不去啊?”
孩子们都陪着江中月呢,安宁不放心。
叶凌洲不想去,对这妈,要说心里没怨,不可能。
可再一想叶后妈,再想想孩子们,站起身,“去吧。”
他要是表现得太抗拒,孩子们该为难了。
客房里,祖孙几个正在玩儿水浒牌呢,也不知道从哪把叶后妈常摆的这牌给翻出来的。
都不会玩儿,在那儿对对胡呢。
“别玩儿太晚了,明天得早起上学呢。”
安宁看几人玩儿得挺好的,放下水果嘱咐着。
叶凌洲就陪着,默默的拿了刀把苹果削了皮,切好了放在果盘里。
江中月玩儿着牌的空档,不忘了跟安宁说呢,“明天跟我去香江,把手续办了吧。”
哎哟,还没忘这茬呢?
“我这边儿生意够多的,忙不过来,您这么年轻,还是自己来吧。”
“能者多劳,多找些助手,你把握大方向就好。花那么多钱雇他们,当然就得干活儿。你是当老板,又不是没给他们发工资,用不着事事都亲力亲为。要把员工的价值榨干。还有佟舸在呢,我也不是一下子就放手,慢慢过渡,没问题了。你先熟悉熟悉公司的业务再说。”
江中月跟没看着叶凌洲似的,就盯着安宁。
把安宁给愁的呀。
“那就等我熟悉了以后再说呗?不着急。”
“先签了字再熟悉也一样。放心,都是优质资产,没有负债,不会坑你的。”
嗯,除非你连栖梧集团都敢假冒。
要不然,坑倒是不至于被坑。
而且,自己难道还真的就一个人去,傻乎乎的让签什么签什么呀?
像她说的,花那么多钱雇回来的律师团,不用白不用啊。
“行,那就签吧。不过您也知道,我这身上也担着挺好公司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签啥,我也得为我的股东负责任,得带着律师的。”
“可以,带吧。”
哦。
安宁都没带大陆的这边的律师团过去,怕不熟悉外面的法律。
只带了两个老手。其他五个人都是香江本地的大律师。
就这么着,双方律师团见面,安宁带过去的人主要是看合同有没有陷阱。
对面的律师团没有事做,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安宁跟江女士聊天,就说说当年创业的事儿。
等到律师团看完合同,确认没有问题。
才签字确认。
身家直接翻了十倍。
因着两家公司都是不上市的,无法估值,要不然,她这是分分钟要当首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