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檀木作梁,范金为柱础,室内更是奢华到她难以想象。
这就是干娘的娘家吗?桑洛原来知道苏瑾凝是个商人,陆府装扮的奢华,可是跟眼前比,那陆府只能叫简陋。而桑家,大概只能叫棚户区吧。
才坐下不久,下人便端着精致的茶点进来。
这府里的绿豆糕不知道是厨娘做的,还是在外面买的,特别好吃。
软糯细沙,甜而不腻。
“我的大外孙女呢?”
那块绿豆糕,桑洛刚塞进嘴,听到院里一声响亮,直接吞了下去。
一整块绿豆糕卡在喉咙,桑洛难受的直捶胸口。
可是,那糕点就是不下去,憋的她开始翻白眼。
冷菊和幻云看到桑洛的样子,吓的不行,连忙抓起茶水递给桑洛。
现在喝水,那不死的更快?
桑洛推开嘴边的茶盏,拉着幻云的双手自后面箍这自己,她将幻云的手叠放在腹部。
可是幻云发力不对,桑洛被憋的脸已经开始泛紫。
苏玄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可他更被眼前的丑八怪吓一跳,若非看到桑洛的两个丫鬟,只会觉的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紧随而来的白景宸,看到桑洛拉着婢女的手,在她腹部发力。一把扯开幻云,一拳抵在桑洛的腹部。
“噗”
绿豆糕从桑洛嘴里,直接喷到了白景宸的脸上。
屋内鸦雀无声,不!有桑洛沉重的呼吸声。
“洛儿。”
苏瑾凝带着丫鬟走进室内,察觉到屋内诡异的安静,先是看到白景宸脸上的污秽,然后被一个满脸黑斑和大痦子的女子抱了个满怀。
“干娘,我差点被卡死,多亏了舅舅啊。”
戏精的桑洛看到干娘进来,即刻转移了话题。
实在是白景宸的脸太臭了,而且眸子里的冷冽,让她心虚的害怕。
“那个,景宸,你先去更衣。”
苏玄看到一直黑脸不动的白景宸,打着圆场。
这孩子对谁都冷,尤其不喜与人碰触,这丫头上来吐他一脸,怕是以后梁子结下了。
“外祖,你以后别突然大声讲话。我方才刚将糕点放进嘴里,被你一嗓子喊的差点卡死。”
桑洛的抱怨,让苏玄有些心虚。
方才,他在外面看到这丫头吃糕点的样子,腮帮子鼓鼓,跟个小硕鼠一般。故意想拿糕点逗趣她,哪知道这丫头被吓一下,居然被糕点卡住了。
因为这个变故,苏玄没有在厅内多呆,就借口有事溜了。
而苏瑾凝则带着桑洛在府里随意逛逛,只是越是往深处走,桑洛越发觉得这苏府不是一般人可攀的。
只是她这张脸,苏瑾凝每看一眼,都忍不住嘲弄笑一番。
人别的姑娘,恨不得把自己打扮成天仙,她倒好,给自己折腾的丑出了天际。
饭后,桑洛将人遣去,让苏玄坐在主位,白景宸和苏瑾凝下首对坐,她直接跪了下去。
“苏老先生,干娘、白先生。”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苏瑾凝看到桑洛跪下,直接起身去拉她,听到她的称呼,眉间更是一蹙。
“干娘,你先坐。听我说完。”桑洛推开苏瑾凝的手,并未起身。
“我与干娘投缘,认作干亲,本以为就是我两人之间的称呼有所改变。但是当我知道家人帮我准备三节六礼时,我便知道是我想的过于简单了。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苏老先生,知道您的身份后,我一直在想,该不该妄言叫您一声外祖?我的身份,不知道干娘有没有给您说过。我是武安侯府的庶出九姑娘,但,是个五年前就被舍弃丢掉的九姑娘。我与秦府有仇,许这仇会不死不休,我不想连累干娘。更不想累您进这一滩浑水。所以,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想退掉这层干亲的关系。”
听到桑洛的话,不仅苏瑾凝诧异,就连苏玄也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姑娘。
她上门,居然是为了绝亲!
本来他对长女认亲,没什么意见,毕竟女儿丧夫失女,太可怜,有个她投缘的,挺好。
但当他查出凝儿干女儿的身份时,他满心疑虑,甚至怀疑,桑洛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凝儿。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跟着女儿去桑家的缘由。
可桑家一行,他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怀疑,那确实是很质朴纯真的一家人。
而且后来的那些证据都表明,她是个纯善的姑娘。若她是个蝇营狗苟的人,那一开始她就可以攀附陆长安,后来更是可以攀附谢府。虽然他不知眼前的小姑娘,对谢府有过什么恩,单从小女婿对桑洛的态度可判,不会是小恩。
是以,他认为一个不会挟恩相报,且能保持本心的姑娘,不会是个坏的。
“丫头,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说什么?是嫌弃我没有权势可帮你,还是觉得我的身份给你丢人了?”
听到苏玄的话,桑洛陡然看着上座的老人。
“不是,我方才说的。”
桑洛完全不知,这苏玄老头的思维是如何运转的,她说了那么多,哪有一句是嫌弃的?
“不是,就行。凝儿给你投缘,喜欢你,你也瞧的上她,这是你们做母女的缘分。我一个老头子,不在乎那些虚的,既你喊了我一声外祖,我便已是你外祖。今日早些回去,跟你家人说一声,三日后苏府宴请,届时我苏玄扫榻相迎。也让这上京城知道,我苏玄有了个顶好的外孙女。”
桑洛被苏玄的话惊的不行。
苏府书房。
“老师,你是要帮他吗?”
“景宸,我这辈子亏欠的人不少,但那个老匹夫是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他明明有儿子、有孙子,最偏爱的却是那个外孙。现在他外孙汲汲营营想要娶个姑娘,我得帮帮他。”
上京城那些他一直避之不及的显贵,现在一个个都出现在他的请贴上。
苏瑾凝对于父亲的忽然的举动也满是疑惑,昨日她本就是打算亲自去拜访下桑家老太,毕竟自己要认人家的外孙为干女儿,那以后便是亲戚关系。可父亲在桑家直接拍板让桑洛磕头敬茶,算是礼成了。当时信誓旦旦的说,一切在心,不必在乎仪式。怎么一夜的功夫,便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