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左手压着鬼面人的手指,右手指腹搭在他的脉间。
虽已三月,可早春还是乍暖还寒,桑洛还穿着薄些的棉衣。
可鬼面人穿的只是两层中衣,桑洛看着都替他冷,偏是他的掌心很热。
手指冰凉的桑洛并未注意,自己的左手,在人掌心取暖式的摩挲。
看着自己手心不老实的手指,肖恒的耳尖禁不止的泛红。
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快速跳动。
越是把脉,桑洛越是心疼鬼面人。
这人这些年过的太惨了吧!
这一身余毒怕是跟了他得四五年了,而且毒发时,周身会如剔骨般疼痛。
再有他最近肯定受了很重的外伤,气血亏损的厉害。
桑洛迅速的头脑风暴,但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帮他迅速缓解痛苦。
不算那个冒险的法子。
收掉搭脉的手,桑洛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看着鬼面人。
“这些年,你受苦了!你身上的毒很霸道,虽然解毒之人,当时帮你刮骨祛毒,保住了性命,但是也致使那余毒深入了你的骨髓。这余毒怕是得跟你一辈子了,不过,你这些年身体调理的尚且不错,毒发的周期应该得到了延缓。不过,若你信得过我,按照我的法子来,我可以将你毒发周期延至半年一犯。也算是答谢你之前的慷慨。”
“你当真有法子?”
肖恒语气中,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微小急切。
“有,不过这药丸的制作需要时日。最近我比较忙,怕一时半会做不成。十日,不,大概十五日以后,你来此处等我,届时我来给你送药。”
“十五日?”肖恒心中思忖,再有十日就到了他毒发的日子,他岂不还要多遭一次的罪。
“你可是缺少药材?我可以想办法。”肖恒道。
“药材虽然有些难寻,但不是最麻烦的。主要是那药需要连熬七日,不可间断,可是三日后我有事,那天肯定不行,后面的几天可能也不行。所以我打算七日后开始制药,故而让你十五日后来取药。”
“你有何事?非得去办吗?”肖恒语气中有质问也有失落。
想到鬼面人给的十万两,又想到他的身体,桑洛终是有些不忍。
“要不十日,不能再往前提了。我还得为制药做准备,而且我的店铺三日后要开业,我一个当老板的总不能当天缺席吧。”
看到桑洛掰着手指盘算,肖恒点了点头。
因为聊天,耽误了半天功夫,她的兔子被遗忘了。
等到幻云来的时候,她的火才架起。
“洛洛,我跟你说,这山上不干净,你以后少来。我在后山,绕了许久都不曾出来,明明我都做了记号,但是却一直在林中打转。”
幻云不知道,她之所以一直出了不林子,是那些暗卫搞的鬼。
隐泉水榭。
“王爷,已查清。那桑姑娘近期在筹备一个叫做‘不夜城’的店铺。应该是个戏楼,属下去的时候听到里面敲敲打打,咿咿呀呀的唱戏。但那戏曲的调子又跟旁的戏楼不一样。”
听到暗卫肖肆的话,肖恒放在案桌上的手指,轻敲了几下。
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估计捯饬的新鲜戏种吧。
看到肖恒没有发话,肖肆犹豫了下,把自己探查的消息继续道:“据属下调查,桑姑娘与谢公子关系匪浅,与裴公子也交好。就连三皇子,她也认得。”
肖肆每说完一个人,便看到自家主子的面色便沉上了一分。
“这些如何查得?”
肖恒只让肖肆去打听,桑洛三日后要开业的店铺,并未让他探查桑洛的私事。
“王爷恕罪,日前王爷与陆世子遇袭,昏迷之时,裴太医从外所请的大夫便是桑姑娘。只当日,桑姑娘给陆世子解了毒。”后面的话,肖肆不知该不该开口。
看到欲言又止的肖肆,肖恒冷眼睨过去,只一字:“说。”
“裴公子曾恳求桑姑娘去给王爷诊治,只桑姑娘在谢公子的陪同下,去了内室看到王爷。只待片刻,便掉头出来了,不曾给王爷诊治。”
敲击案桌的手指抬起,轻轻捻起指腹。
“把当时情形道来,不可落下一字。”
听到主子的话,肖肆如同复读机一般,将当日谢知靳和桑洛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听完肖肆的复述,肖恒反复琢磨两人的对话。
“难道是因为,我是秦不言的男人,所以故意对我不施救?亦或者是如她所言,因为他的身份,不敢随意诊治?”
捻着指腹在房内踱步的肖恒,心中反复思忖。
若真的是只害怕他身份贵重,不敢随意诊治,那陆长安的身份就不贵重了么?
况且,裴焕曾说,陆长安那日凶险万分,他尚且连五成把握都没有,可是她上来便出手医治。
想清楚这些,肖恒嘴角嗤出一声冷笑。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不愿救他。
想到自己被桑洛厌弃,都是因为武安侯府的九姑娘,他心底便又生出一股厌恶。
回到家的桑洛没有闲着,直接去药铺,亲自挑选自己所需药材。
虽然她的药铺里面药材种类不算少,而且平价药丸不少,但是想要配齐给鬼面人的药材,还是很难的。
想到其中两位药材价格不菲,桑洛也没有心疼,直接去寻了裴焕。
裴焕家的医馆药材多,品质好,但是价格也高啊。
好在裴焕对桑洛多有尊重,知道她是自己用,所以给的价格倒也算公道。
其实,以桑洛的身价,她想买任何药材,是根本不需计较的。但是穷人当惯了,哪怕自己早已身价不菲,她也不是那奢靡浪费的人。这一点,老桑家的人都一样。
因为做生意,现在整个桑家各个手里都不缺银子,可姥儿和舅妈他们,还是连个丫鬟都不舍得给自己置办。
为了开业,桑洛在家集思广益,让桑家上下都给她出主意,可是商量了两个时辰,博轩都歪在她身上睡着了,也没得到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
桑洛摆手让大伙散了,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前世她的课余都被兼职霸占,要是能早认识几年长荣,说不定她的见识能更广一些。
洗漱后,她带着对长荣的思念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