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人的脱籍并非谢铭高效率。
他差人去打听周旋的时候,才知,早有人帮忙翻案,流程都进尾声了。
事实上,先是国公府的世子插手调查,后有肖恒命人调查,再有裴家之前交代照顾桑家老少。这教坊效率能不高吗?
这次去越州,幻云本来非要同行,桑洛没有同意。
此去有谢知靳一同,他自会带随从护卫,保护她的安全。
家里小哥和博轩需要人照顾,教坊司那一大家子没人盯着她也不放心,所以她一个都没带。
一般老人去世,在家停灵七日入土为安。
眼下是冬日,停灵三七也是最长的时限了,即便尸身放在冰窖里,也会腐烂。所以,他们时间很赶。
路上谢知靳还担心,桑洛一个女孩子会耽误行程。不承想她一个姑娘家比他们这群老爷们还能吃苦。前面两日昼夜赶路,到驿站换马,第三日在驿站歇了一晚,补充睡眠。后面还是如此循环往复。
二十天的路程,他们七日便抵达了越州。
抵达越州他们宿在客栈,谢知靳安排人去打探谢经略的老家,让桑洛回房洗漱、休息。
桑洛没有客气,拿着门牌就上了楼。没有洗漱,直接到头就睡。
越州出了个一品御史,是越州人的骄傲,不难打听。
这一觉,桑洛睡了四个时辰,天都黑了,她才醒来。
实在是身体难受,昨天她就察觉到自己受了风寒,怕耽误行程,一直没有吭声。
这一觉醒来,她觉的自己的头更晕了。
屋里只有凉茶,倒了一杯喝下,嗓子好像在吞刀片一样。
稍微洗漱一番,桑洛开门,准备下楼。
“秦姑娘,主子在隔壁房内等你,晚饭已经送到房内。请您移步边吃边聊。”
说话的是白青,谢知靳的护卫。
桑洛点点头,抬脚跟着白青去了隔壁客房。
“不言,你醒了。怎么脸这么红?”谢知靳起身询问。
“无妨,我们边吃边聊。”
桑洛的嗓音沙哑程度,吓了谢知靳一跳。
顾不得男女大防,谢知靳的手覆在了桑洛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你起热了。白青去请大夫。”谢知靳焦急的道。
“无妨,我开个方子,劳烦白护卫给我抓两副药来,喝了就没事。不用担心。”
谢知靳屋里备有笔墨纸砚,她执笔写了药方,递给白青。
看着桑洛处事不惊,神态自然的书写,白青心里对眼前的秦姑娘更好奇了。
他心中想,秦姑娘的字必然如她人一般清丽。
拿到药方时,白青的脸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这字,可真丑啊!
白青领命去抓药,桑洛端起碗吃饭。而白凡和白鹤在旁报告着他们打探到的消息。
谢正是个孤儿,幼时他乞讨的地方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是酒楼、银楼,他喜欢去书院附近。每日窝在书院的院墙外听学子们背书,也会趁人不注意偷偷跑进书院听课。
后来他被人收留,然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殿试,一路过关斩将高中状元。收留他的地方是个镖局,叫洪武镖局,几十年前也是个有名的镖局,只是后来这镖局被人截杀灭门。
洪武镖局事出时谢正应该是在京城赶考。
据说沈镖头亲自押的那趟镖,货物半路被人劫,后来又给抢了回来,安全送达。
那趟镖走完后的某一夜,镖局被血洗。官府抬出五十三具尸首,但据说里面没有沈家大小姐沈玉清的尸首。
再后来,谢正回到越州,亲自督查了镖局的案子,且带兵剿匪,将整个山寨给端了。
贼匪伏法当日,洪武镖局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洪武镖局也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过往,而谢正归京后再没踏入越州。
听完白凡和白鹤的话,桑洛的饭下去一半。
嗓子太疼,吞咽困难。
谢知靳安排人去给桑洛准备粥,桑洛放下碗,问:“寻到沈玉清的踪迹了吗?”
“属下无能。”两人齐声回复。
桑洛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们,辛苦了,去吃些晚饭,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
听到桑洛的话,白凡和白鹤看向自家主子,见主子点头,两人行礼后退下。
“明天我们去哪?”谢知靳问道。
端起茶杯吞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桑洛道:“洪武镖局。”
“镖局不是已经不在了吗?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谢知靳继续追问。
“直觉。”桑洛这会真的晕的厉害,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我先回房休息。”桑洛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刚站起,眼前一黑,没了直觉。
亏得谢知靳反应快,接住了桑洛。
不然,饶是冬日,穿的多,这迎头一摔,非得破相不行。
拦腰抱起人,谢知靳诧异的发现,这个姑娘轻的有些过分。
将人送到房间,谢知靳摸了桑洛的额头,还是烫的吓人。
扯过被子,看到桑洛在外的手,他拿起桑洛的手腕,将她的手塞到被窝了。收回手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冰的骇人,他以为自己感知错了,再次去碰触她的手,发现,确实如寒冰一般。
谢知靳大惊,忙催促人去请大夫。
白青凑巧这时已经回来,立刻着手去煎药。
大夫给桑洛查看时,白青手里的药也煎好了。
这个老大夫在越州是比较有威望的,此刻摸着桑洛的脉象,那眉头皱的跟咸菜疙瘩一般。
前前后后足足号了一盏茶工夫的脉,看到白青端着药过来,让人把药方拿来给他看。
药方并未太大问题,只是中间有两味药却不是治疗伤寒的,而是抑制毒发的。他没有号错脉,眼前的这个姑娘体内确实有毒,只是这毒好似已经在他体内自成一派,并不会太过损害她的身体,只是会让她在生病的时候,比旁人更严重一些。
“先喂药吧。”
老大夫让人喂药,然后起身收拾自己的药箱。
“大夫,她不用扎针,或者开其他的药吗?”谢知靳问。
“暂时不用,这姑娘体质特殊,所以伤寒来的比普通人凶猛些,她自己开的方子,是最对症的。若是明日她还没退烧,再唤老朽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