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很快过来,而屋里的迎秋还在痛苦挣扎中。
如此又过了一天一夜,云晚缨也陪了一天一夜,眼睛都没闭过一下。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人,并不希望再添上一个。
“小姐,这里有奴婢盯着,您去歇歇吧。”念春怕云晚缨的身子撑不住,又过来劝道。
云晚缨正要摇头,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急促的喊声,登时心头一咯噔,眼前一切仿佛摇晃起来。
念春第一个发现云晚缨的异样,赶忙扶住她,惊慌道:“大夫,大夫呢?”
若白早已随耿川去屋里看迎秋的情况,等听到念春的呼喊,隔了好长一会儿才跑出来,“怎么了?”
“是我家小姐晕倒了。”念春也慌得不行,既担心迎秋,又担心云晚缨,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两个。
人命当前,若白也敛了平日的玩乐,变得很是认真。
只是把着把着脉,若白突然面色大变,紧接着疯一般地冲出去。
念春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如今的局面也容不得她细想,只得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稳定着眼下慌作一团的局面。
好在若白刚才稳住了迎秋的身体,稳婆在这时也终于调整好了迎秋的胎位,新生儿的啼哭声贯穿整个小院。
唯有云晚缨还昏迷着,眉头不安地拧着。
若白则是一路狂奔,直冲进定北侯府。
而此时的楚仁,端着熬好的药递到宋祁钰的面前。
他以为,这是治疗主子伤势的汤药。
殊不知,那是让他主子断子绝孙的猛药。
想着这是最后一碗药了,宋祁钰嘴唇微抿,但并没有任何犹豫地接过来。
这一生,能有云晚缨陪着他,他就很知足了。
下辈子,有机会,他再跟云晚缨共育子嗣吧。
念及此,宋祁钰张开嘴。
然而就在药汤即将灌进去的时候,一道声音猛地传来。
“别喝!”
若白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嗓子都要喊破。
楚仁听见,下意识地打掉宋祁钰手里的药碗,一副戒备的模样,“世子,碗里有毒!”
宋祁钰,“……”
除了断子绝孙,若白还给我加了别的?
喊了之后,若白脚下的速度也没停,不一会儿冲进来后,看着碎了一地的药碗,心急如焚地问,“喝了没?喝了没!”
楚仁连忙回答,“没喝,若大夫,这里面是有毒吗?”
一个瞬间,楚仁的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个人的脸,抓药的、熬药的、送药的……真相不明前,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若白却道:“没有。”
楚仁顿时一个傻眼。
没有?
那若大夫为何要阻止主子喝药?
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楚仁,你先下去。”宋祁钰突然说道。
楚仁百思不得其解,但主子已然发话,他只好退下。
等他离开,宋祁钰才看向若白,问道:“怎么了?”
若白一直都是强撑着自己,此时确定宋祁钰没有喝下最后一碗汤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缓了好久,才回答道:“云晚缨的身体能调理好。”
“什么?”宋祁钰有些听不太懂。
若白进一步解释,“我说,云晚缨能生孩子。”
宋祁钰呼吸一窒,旋即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连伤口的痛都察觉不到了,一步一步走到若白的面前。
“你确定?”
宋祁钰的声音发紧,眼神中闪烁着惊喜,紧张和害怕。
若白深知这个答案对他的重要性,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定。”
宋祁钰一只手立刻捂上心口,许久,才猛地举起手,落在若白的肩上,满脸的焦急,“那小爷我呢?我还能让她怀孕不?”
此刻的宋祁钰,眼睛里只剩下了恐惧。
云晚缨还有生育的可能,但他却服了六天的药……
老天爷为何总是这样捉弄人?
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安安生生的云晚缨共度余生?
难得见到宋祁钰这痛不欲生的模样,若白眼珠微转,故意说道:“有些困难。”
宋祁钰闻言,直接往后踉跄几步,瘫坐在床边,整个人被绝望所笼罩。
连若白都说困难,他必定是没了那个能力。
一股难以形容的刺痛感袭上心头,宋祁钰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原以为,幸福已经到了他的手边。
却不想,老天爷又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交错的命运,带给宋祁钰巨大的痛苦。
若白瞧着,赶忙往前一步,正要告诉他实情,宋祁钰忽然双目充血地看向他。
“既然能调理,她就拜托给你了。”
他完全可以让若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他做不到那么自私。
虽说他是为了云晚缨,才服下那些药,造成如今他不育的局面。
但这世间,对于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是很残忍的。
他也不愿剥夺云晚缨做母亲的权利,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便是放手。
尽管这个决定很痛苦,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见宋祁钰从刚才的痛苦变成现在的生无可恋,若白赶紧说道:“我逗你玩呢,药没喝满七次,我就有办法挽救。你啊,就等着跟云晚缨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吧。”
如五雷击顶,宋祁钰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就像是掉下悬崖,快要坠地时,又被人拽住了一样,在这样的大起大伏下,宋祁钰的脑子有些眩晕。
直到稳稳地落在地面,宋祁钰的思绪才渐渐收拢,最后化作森寒煞气。
“你小子再说一遍?”
宋祁钰猛地从床上站起身,一把搂住若白的胳膊,一只手握成拳压在他的脑袋上,咬牙切齿。
若白赶紧求饶,“我就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冲动,毕竟你也喝了六次药,还得指望着我,你的身体才能恢复如初,是吧?”
“你这是在威胁小爷我?”
“不不不,我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呐!”
话音落下,屋里响起若白的惨叫声。
很久,宋祁钰才松开若白,走到柜子前挑了件衣服,一番梳洗后,精神焕发地出现在了云晚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