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真的是她。
心脏好似被利刃戳了个窟窿，姜九尧痛得连立都立不住，佝偻着身子陷进椅子里，痛不欲生。
原来，他弄丢的不仅仅是他爱的人，还是他的绾绾。
“我该死，我该死啊！”
许久，姜九尧疯狂地拍打着自己，一遍一遍地骂着自己的愚蠢，整个人被无尽的悔意笼罩。
到最后，姜九尧再也忍受不住地狂奔出去，也不顾周围众人对他的诧异，一路到了云晚缨的门外。
“缨儿，求你让我进去！”
“求你！”
姜九尧双手抵在门上，心底的痛苦全都化作眼泪，雨似的往下滚落。
跟过来的青枫看到这一幕，一边呵斥围观的人速速散去，一边赶忙过去拉姜九尧，“王爷，咱们先回去吧。”
“不。”姜九尧红着眼，死活都不肯走。
他就是一个有眼无珠的人，明明什么都曾拥有过，却因为他蠢他瞎，又都失去了。
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让缨儿看到他的悔意，纵使是天崩地裂，他都不要走。
见姜九尧这么坚持，青枫也没办法，只好让聚在四周的百姓尽快离开，可人的好奇心实在太重，这里又是道路，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做不到把人全部清空。
姜九尧对此毫不在意，沉浸在悲伤中，直到听见云晚缨的声音，他才陡然回过神来，疯一般地朝她跑过去。
云晚缨刚才出了趟门，没想到回来后看到自家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本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却不想突然有一道身影猛地朝她扑来。
念春反应迅速，挡在云晚缨的身前，大声呵斥，“谁人敢如此无礼！”
话音刚落，念春就认出了停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姜九尧。
云晚缨也认了出来，还看到了姜九尧脸上的泪痕，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看着被念春护着的云晚缨，姜九尧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喊她什么，很久之后，才嘶哑着声音问道：“你为何不告诉我，你就是绾绾？”
他记得他以前跟她说过，他一直纵容沈澜音的原因，那时她应该就知道自己把沈澜音错认成绾绾了，可她并没有说她才是绾绾。
如果她那时候告诉他了，他根本就不会跟她和离。
听着姜九尧言语里的懊悔，云晚缨很是冷漠地说，“我为何要告诉你？当时我有多想离开，难道你都忘了吗？”
姜九尧一怔，随后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他怎么能忘？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忘不了他对缨儿的伤害，也忘不了缨儿对他的失望。
是他自己，生生地把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弄丢了。
“不管我是谁，我与王爷都再无瓜葛，还希望王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虽说云晚缨有些吃惊他现在就知道了真相，但无论如何，她跟他都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再有任何关系。
姜九尧却不愿与她落个形同陌路的结局，红着眼睛，“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怪我从前有眼无珠，所以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改正，我发誓，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伤害你。”
云晚缨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说这样的话，只知道自己面对他的时候越来越心如止水。
“我若记得没错，王爷和康顺郡主应该马上就要成亲了，在这种时候，王爷可不该说笑。”
被云晚缨这么一提醒，姜九尧才想起来自己这桩糊涂事，心下生出一丝恼怒，痛恨这世事无常，痛恨他和她的中间总是隔着千山万水。
只是很快，姜九尧就下了一个决心。
他已经因为一个沈澜音，痛失了一次云晚缨。
又怎么能再因为一个方慕灵，让悲剧重演呢？
念及此，姜九尧迫不及待地表示，“缨儿，我从来没想过娶方慕灵为正妻，也早就叮嘱礼部以侧妃的规格去准备，所以你不必在意她。煜王妃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只要你点头，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回家。”
听着姜九尧的疯言疯语，云晚缨的眉眼渐渐染上了一抹厌恶，“姜九尧，现在你说这些话，真让人恶心！”
当初为了沈澜音，他狠狠伤害了她。
如今又想再来一遍，伤害方慕灵吗？
云晚缨实在不理解世上为何会有他这种总是不珍惜眼前人的男子，冷冷看他一眼后，再不愿多说一个字，径直回了家。
听到大门打开又紧闭的声音，姜九尧脊背发僵，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她说他让她恶心。
那个语气，那个表情，让姜九尧的全身泛上密密麻麻的疼，每呼吸一下都觉得痛彻心扉。
“王爷，咱们回去吧。”青枫又道。
姜九尧闻言，心中的悲痛瞬间从毛孔里往外溢出来，眼睛一片血红，“青枫，你说我是不是咎由自取？”
青枫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九尧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苦笑一声，“何必问你？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么？”
青枫不否认姜九尧的话，但姜九尧毕竟是他的主子，他不想看见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王爷，您别这样。”
才刚说完，青枫就看见姜九尧往后倒去，赶忙伸出手拽住他，随后将他送回了王府。
姜九尧其实并未真的昏过去，只是没了力气，故而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和云晚缨的过往。
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他和她也是有过甜蜜的。
虽然不多，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回忆的。
“王爷为何要去见云晚缨？”
这时，却有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姜九尧的回忆骤然被打断，心中陡然生出滔天怒意，倏地一下迫使他睁开眼睛。
沈澜音并未看见，还在质问着青枫。
直到一只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她才不再说话，只睁着一双满是震惊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姜九尧。
“贱人，谁让你骗本王的！”
在这一刻，姜九尧对沈澜音的恨意攀升到一个顶点，大手一点点收紧，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青紫，竟是有一丝快感。
杀了她，缨儿就能原谅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