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缨的心立即咯噔一下,翻身下马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而后连身形都来不及稳住,就踉踉跄跄地冲到门口。
“府里、府里为何这样布置?”
她想让一个人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她还是听到了她最不想听见的事情。
那一刻,云晚缨的脑子骤然炸开,再没有往日的涵养,跟个疯子一样大喊,“不会的,泽儿不会死!”
宋祁钰明明都已经帮她找到了八角雪莲,泽儿又怎么会死?
连沈澜音都能活蹦乱跳的,泽儿肯定也能。
定是有人在骗她!
看着云晚缨满脸不信,侍卫很是纳闷。
不都说王妃……哦,不,云小姐一直陪着小公子吗?
怎么云小姐会骑马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自己不过请了一天假,到底错过了什么?
思忖间,云晚缨已经冲了进去。
侍卫不解地挠挠脑袋,很想跟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职责所在,他绝不能擅离职守。
同王府大门一样,王府里到处都挂着白绸,云晚缨见到的每个人都穿着素衣,就算是平日里最喜欢打扮的丫鬟,也没有戴着任何首饰。
这样的画面,让云晚缨的心逐渐沉到谷底。
但她还是不愿相信,只是越靠近瑶华院,脚步便变得越沉重。
到最后,几乎是走不动。
她怕了。
她怕自己又要失去一个人。
“云晚缨?”
突然,一声呼唤传来。
云晚缨抬起头,就看到沈澜音在打量着她,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后,立马朝她走了过来。
“原来这些天,你真的不在王府。”跟别人一样,沈澜音也没有戴着首饰,可脸上绝对是用了胭脂的,很是神采照人,此刻看着云晚缨,眼中还带了挖苦,“连小公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该不会是去跟别的男人私会了吧?才刚和离,就这么不甘寂寞了?”
云晚缨没空理会她言语里的挑衅,只听到“最后一面”那四个字,立时如坠冰窖,愣了好一会儿,才神情呆滞地往里走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自己亲眼看到才行。
看着云晚缨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澜音得意地勾起唇角,浮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缨儿?”
就在云晚缨要走进瑶华院的时候,梁昕柔带着云礼从里面走出来,二人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
云晚缨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内心的悲痛骤然释放出来,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梁昕柔慌忙扶住她,刚刚才压下去的悲伤再次如潮水般涌到眼眶,但还强撑着安慰她,“逝者已矣,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泽儿走前也没有埋怨你,你节哀顺变。”
云礼在一旁咬着牙,不肯在长姐面前表现的太难过,再惹得她更伤心。
“母亲,泽儿他……他真的……”云晚缨不忍说出后面的话,在梁昕柔的搀扶下,一步步艰难地往前走。
幼儿逝世,不设灵位,也不办丧事。
梁昕柔和云礼过来,是真心疼爱姜耀泽,为他的去世感到痛心。
除他们二人,院里再没有王府外的人。
云晚缨看着众人耷拉着脑袋,又听到隐忍的哭声,心立时像是要被撕裂。
她无助地握紧拳头,一步步走进屋子,看着静静躺在棺木里的姜耀泽,泪水渐渐从眼角滑落。
“小姐,几日前,小公子的病情突然加重,奴婢找了若大夫,可就连他都束手无策。他还说,八角雪莲已经找到,可他需要时间调配解药,一切……一切……”都没来得及。
念春说不下去,低着头满脸都是自责。
那日她去见姜九尧,想着白太医已经治好了沈澜音,应该能稳住小公子的病情,可还是太迟了。
听着念春的话,云晚缨紧紧咬住嘴唇,鲜血溢满口腔,都没有松开。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要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带走?
难道她上辈子做了太多孽,这辈子才要承受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她一起带走?
“缨儿。”听说云晚缨回来后,姜九尧便一路狂奔到这儿,此时见到云晚缨满脸痛苦的样子,连呼吸都没平复好,便过去安慰她,“泽儿走的并不痛苦,你不要自责,否则他在天上看见了,必定不会安心。”
云晚缨听见他的声音就厌烦,沉着脸偏过头。
姜九尧却喋喋不休,“我破例为泽儿在王府挂起了白绸,虽说不合规矩,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只愿他能……”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做了这些,就能弥补你从前对他的冷落了?姜九尧,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恶心人?”云晚缨不想再听他说这些没用的,更不想看见他假惺惺的模样。
他若真的疼爱泽儿,不至于泽儿长这么大了,他却连泽儿的生辰都不清楚。
他从前不尽心,现在泽儿都已经死了,做这些又给谁看?
而且泽儿为什么会死?
还不是他把那株八角雪莲给了沈澜音!
他那时候已经选择了抛弃自己的亲骨肉,如今又装什么慈父!
云晚缨越想越气,最后一巴掌扇在姜九尧的脸上,怒吼,“你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看着云晚缨眼中的憎恨,姜九尧的心脏似是被万虫噬咬,眼球也像是要爆炸般,后背不由得渗出冷汗。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沈澜音见状,连忙过去扶住他,大声地质问云晚缨,“当众诅咒皇子,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这儿没你的事!”姜九尧不想看到任何人为难云晚缨,一把推开沈澜音。
沈澜音立时怔在原地,又怒又尴尬。
云晚缨则是觉得好笑。
当初,不管沈澜音做了什么,姜九尧都拼命地维护她。
如今,这是换成维护自己了吗?
这男人,真是薄情的可怕!
“缨儿,我知道你怨我,但我那时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姜九尧只想跟云晚缨解释,只是刚说了一句,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大批禁卫军。
“煜王何在?”
为首的禁卫军首领,一脸冷肃,俨然是来拿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