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祁钰送回王府，云晚缨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
几乎一夜无眠。
翌日醒来，云晚缨还是决定去一趟皇宫。
不管和亲的事能不能改变，她都想去看看姜明曦。
很快，云晚缨就到了碧霄殿。
如往常不一样，碧霄殿里格外安静，再没有从前的欢声笑语。
流萤过来迎云晚缨的时候，脸上也满是愁容。
云晚缨的心里立时像压上了一块巨石，等见到姜明曦，仿佛都要喘不过气来。
“云姐姐，你来了。”从前的姜明曦，无论何时何地，身上都充满了活力，而此时的她，安静得像是个被抽掉思想的木偶，眼神都是灰暗的。
“公主……”云晚缨鼻尖微微发酸，不知道该怎么说。
与大哭大闹相比，沉默才是最吓人的。
而现在的姜明曦就是这样，看似安安静静，却随时都有可能走向极端。
“云姐姐，我知道你今天过来是想干什么，但我身为大夏的公主，不能光享受百姓的拥护和爱戴，肩上也有推不掉的责任，如果我和亲能让南丘兑现他们说的那些好处，我便是一辈子都要远离故土也是值得的。”姜明曦很是平静地说道，甚至还笑了一下。
云晚缨的心里却越发苦涩，“那上官公子呢？公主，你真的愿意和亲吗？”
皇上虽然不可能收回成命，可只要姜明曦没有嫁过去，就一定还有办法。
她手里有母亲留给她的太后承诺，她愿意用那个换姜明曦留下。
“他？”姜明曦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他很快就会成亲，我愿不愿意和亲，又与他有何关系？”
“不，不是的！”云晚缨迫不及待地摇头，“上官公子是喜欢你的，只是他的腿永远都治不好，他怕耽误你，才一直不肯承认。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不信，公主可以跟我去看。”
听着云晚缨的话，姜明曦的瞳孔猛地一颤，心脏更是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云姐姐从来都不会骗她。
也就是说，上官若渊喜欢她。
她以前感受到的那些都不是自作多情，是他真的喜欢她！
默默消化着这个事实，姜明曦的脸色逐渐变得柔和，嘴角也缓缓勾起。
云晚缨见状，心里总算松一口气，正要跟她说自己有办法，姜明曦嘴边的笑却突然变成了苦笑。
“那又如何？云姐姐，他就算悔青了肠子，我跟他也回不到从前了。”
“怎么会？当年我母亲救下了太后，得到了太后的一个承诺，我朝以孝治国，只要我拿出来，皇上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同意，到时你就能留下来了。”云晚缨急得一口气说完。
姜明曦却还是摇头，“没用的，什么都没用。”
“没试过，公主又怎知会没用。”云晚缨本来不想轻易动用这个承诺，但当年她险些遇害，是姜明曦救了她，她如今用在她的身上，母亲在天之灵肯定也不会怪她的。
“云姐姐，我……”姜明曦眼里浮现出巨大的痛苦，整个人被绝望笼罩，凄声道，“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如晴天霹雳，云晚缨整个人怔住。
接下来，姜明曦断断续续的叙述，逐渐还原了那日的情形。
自她被上官若渊又一次拒绝后，茶不思饭不想，终日郁郁寡欢。
有一日，皇上过来看她。
她对着皇上哭了很久，皇上为了安慰她，还问要不要直接下一道赐婚圣旨，逼上官若渊娶她。
她自然不愿意做那种强迫人的事情，断然拒绝后，皇上便拿来一碗汤羹，说是他专门吩咐御膳房做给她的。
皇上向来疼爱她，她什么都没想便喝下了汤羹，直到后来头昏脑涨，又看到了那仁，她才隐隐约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时她很生气，想着找皇上问个清楚明白，却发现门窗都被人关死了。
到了那时，她才恍然大悟。
皇上劝她是假，逼她和亲是真。
那一刻，被至亲背叛的痛苦，让她彻底心灰意冷。
即便还有余力抵抗，也再提不起任何力气。
等那仁朝她靠近的时候，她甚至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她身上一丝不挂，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我从来没想过，最疼爱我的父皇会做出这种事情。”姜明曦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痛不可言。
云晚缨离开皇宫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记得姜明曦那万念俱灰的模样，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说，那仁是姜九尧带进宫的。
和亲一事，居然还有姜九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