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音并不知道沐桃手里握着她的把柄，一见到沐桃，便哭着质问沐桃为何要害她，还给姜九尧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沐桃房里搜查，定能找到沐桃下到酒水里的药。
沐桃心知她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敢跟姜九尧说这样的话，但沐桃并没有加以阻止。
等青枫拿着果真在她房中搜出来的药粉后，她还笑了笑。
沈澜音见状，红着眼怒斥她，“你把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带进王府，怎么还有脸笑？万一伤到了尧哥哥，你有几条命够赔的啊？”
沐桃半句都不辩解，等沈澜音说完，才看向脸色阴沉的姜九尧，淡定道：“这东西既然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自然得由我来解释它的来历，还请王爷允我去一趟芳水街。”
听到芳水街三个字，刚才还暗自得意的沈澜音猛地一怔，而后紧张的手心直冒汗。
沐桃为何要去芳水街？
闫大夫就住在那里，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沈澜音下意识地想阻止沐桃，可还不等她说话，姜九尧就让青枫陪同沐桃一起前往芳水街。
沈澜音立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等到沐桃真的带来了闫大夫，几乎站立不住。
“你是何人？”看到沈澜音的反应，再看一副市井小人模样的闫大夫，姜九尧隐约猜到了什么，声音带着几分冷戾。
闫大夫还是第一次看到姜九尧，皇家子嗣浑然天成的威压令他有些胆战心惊，扑通一声跪下，“小人闫超见过王爷。”
“你来说说，你的药为何到了王府？若有半句假话，本王定不轻饶！”姜九尧是审讯过犯人的，身上凛然的气势吓得闫超心里直哆嗦，再加上跟人有先前的约定，随后跟倒豆子一样把自己跟沈澜音的过往全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沈澜音为了尽快怀孕不惜服药，后来又因被秦攸宜提前生子刺激到，故意用了催产的药生下姜芊澜，姜九尧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澜音竟然还从闫超那里拿了会致妇人无法生育的药，尽管闫超不知道她是给谁用，但姜九尧稍一思考，便知道沈澜音到底把那个药用在了谁的身上。
他不由得看向云晚缨，却见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脑海中立时蹦出一个念头。
她早就知道！
否则以她的聪慧，必定也会猜到那包药是用在了她的身上，可她现在这般淡定，必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可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说？
为何？
是觉得即便说了他也不会给她做主，还是她根本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不管哪一个，姜九尧只要想想，都忍不住冒出一身寒气，紧紧地攥着拳头。
闫超还以为他是气自己跟沈澜音沆瀣一气，吓得悄悄扫沐桃一眼，然后继续说起这次沈澜音找自己拿药，意图算计姜九尧好尽快怀上孩子的事情。
至于沈澜音把剩下的药放在沐桃房里的事情，闫超并不知情，他只管给沈澜音送药，其余的都不知晓。
姜九尧对此也不关心，先命人把闫超带下去，又吩咐沐桃退下后，才满是失望地看向沈澜音。
他不知道她为何变成了这样。
明明小时候她还是一个心地极其善良的小姑娘，他以为她长大后也会是良善温婉的，却不想她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
或许，是他错了。
是他错把当年的陪伴当成了爱情，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倘若没有她，他和云晚缨也不会渐行渐远，此时想必会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
看着姜九尧眼中的神色，沈澜音心中很是慌乱，连忙走到他面前，泪如雨下，“尧哥哥，我只是想给你生一个儿子，我太爱你了啊。”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带给你的荣耀？澜音，到了现在，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从前姜九尧不愿细究，如今想想，澜音待他到底有没有真心，他都不清楚了。
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跟此时的沈澜音，仿佛割裂开来，再无半点干系。
“尧哥哥，我当然是爱你啊。”沈澜音撒起谎来没有半点磕巴，目光柔柔，仿佛对姜九尧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姜九尧却再不信她，吩咐左右将她带下去关在拢月阁。
屋里很快静下来。
看着面上格外痛苦的姜九尧，云晚缨没有任何触动。
她已经不想再让自己的情绪因他而波动了。
曾经那些少时的情意，便让它封存在记忆中吧。
“沈氏争风吃醋，祸乱后院，更对主母做出无法饶恕的事情，王爷打算让妾身如何处置她啊？”
一盏茶后，见姜九尧仍沉浸在悲痛中，云晚缨不得不开口说话。
她身为嫡妻，虽然拥有处置妾室的权力，但还是有必要询问姜九尧的意见。
若非如此，她刚才便会退下。
看着云晚缨脸上无喜无悲，姜九尧心中微痛，须臾，方才说道：“王妃的意思呢？”
“沈氏所为，按律当斩。”
单她对云晚缨做的事情，便罪不容诛。
听到云晚缨的话，姜九尧眉头紧蹙，唇角近乎抿成一条直线，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也痛恨沈澜音的所作所为，可沈澜音到底是幼时陪他度过困境的那个人，他做不到杀掉她。
“王妃，如果我想保下她的性命呢？”
云晚缨淡定的表情终究是有了一丝裂痕。
她就知道，他舍不得沈澜音。
哪怕知道了沈澜音的恶毒，哪怕她因沈澜音而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他也舍不得沈澜音去死。
既然如此，他刚刚又何必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呢？
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云晚缨再也不想跟他共处一室。
“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自然有权决定一个妾室的生死，妾身没有任何异议。”
听着云晚缨用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回应自己，姜九尧的心不安地往下坠落，尤其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忍不住叫住她，压着心头莫名的恐慌轻声问她。
“缨儿，你还记得那年年关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云晚缨自然记得。
那年年关，姜九尧送给了她一个定情信物。
她以为她和他是心意相通的，故而对他许下了来世之约。
可如今……
“不曾。”
冷冷吐出两个字，云晚缨面无表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