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攸宜那件事后，姜九尧能感觉到云晚缨对他的疏远。
所以，他怕了。
之前他信誓旦旦地说，沈澜音没有生子前他不会同云晚缨圆房，如今却是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她。
可他害怕她的拒绝。
不过他相信，她终有一天会笑着接纳他。
就像她最终还是如约嫁给他一样。
她是这世间最循规蹈矩的女子，而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
想到这里，姜九尧渐渐安下心来，望着云晚缨的睡颜，缓缓进入了梦乡。
而就在他睡着的那一刻，云晚缨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寒凉。
一夜过去。
姜九尧于卯时离开。
云晚缨方才沉沉睡过去。
等醒来已是巳时。
沐桃一大早便等在外面，笑着同云晚缨道喜，仿佛能跟姜九尧同榻是天大的喜事。
云晚缨无意跟她继续这个话题，提及了落水一事，又对她这段时间的辛苦表示感谢。
听到沈澜音被禁足，还不许自己抚养孩子，沐桃不加掩饰地笑起来，“这就叫恶人有恶报，活该！不过……”
她并不觉得沈澜音只是因为误会才谋害王妃，而且她总觉得王妃落得不能生育的后果并非意外。
不过王爷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
云晚缨知道沐桃还想说什么，但很多事情不是谁想查清楚就能立刻办到的，眼下能重创沈澜音已经很不错，其他的还不急。
接下来云晚缨又安心静养了一段时间。
姜九尧一反常态，几乎每日都会去瑶华院小坐片刻。
云晚缨却是再无波澜。
只是在嫁给姜九尧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注定平静不了。
云家以探望云晚缨为由，带来了两个绰约多姿的女子，尽管梁昕柔说她们略通医术，都是专门来伺候云晚缨的，但她很清楚族人的意思。
无非就是看她生不了孩子，担心她会被姜九尧休弃，所以特意找来两名女人替她生孩子。
果不其然，一番询问后，云晚缨得知那二人并非寻常婢女，而是云家远房庶女。
若是以前，云晚缨或许会留下她们，但现在她不想让自己的族人踏进王府这个漩涡。
“母亲，家族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我不过才嫁过来几个月而已，就算落水有了后遗症，也不至于吃相如此难看吧。”
瞧着左右都是自己人，梁昕柔也不拐弯抹角了，“家族自有家族的考虑，毕竟如今王府里已经有一个怀孕的姨娘，你不着急的话，过几年不定有多少个孩子。就算你可以把她们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可到底是不如自己家里人的，你且放心，环儿和娇儿都是老实本分的。”
“母亲是想让我沦为全天下人的笑话吗？”
一旦她收下云环和云娇，就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自己的母族放弃了，就算她还是这个王妃，别人背地里也会嘲笑她。
“我……”看着抿着唇的云晚缨，梁昕柔到嘴的话愣是再无法说出口。
同为女人，她多少能够明白云晚缨的处境。
于私，她是同情这个孩子的。
可她更是云府主母，云修远的妻子……
思索片刻，梁昕柔仍是坚持留下云环和云娇，“缨儿，你了解你父亲，他做的决定，我是不能违背的，还望你莫要给我出难题。不过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你父亲，届时环儿和娇儿是去是留，全看他的抉择。”
到底不是血亲，云晚缨并未指望着光凭自己几句话就能让梁昕柔改变主意，当下点了点头，“那还请母亲稍等，我想给父亲写封信。”
“好。”
云晚缨很快写好信，梁昕柔接过来之后直接收好，半点没有提前窥视的举动，紧接着又坐了一小会儿，便离开了王府。
看着一直低着头站在角落里的云环和云娇，云晚缨没有多说什么，吩咐迎秋安置好她们后，继续核算着府里的账本。
因提前定好了规矩，虽说修养了太长时间，但府里一切运转的还算不错。
云晚缨并不怎么费力就理清了账，正打算出去转转，忽地瞧见屋子里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一个姜九尧。
眸底闪过一丝不解后，云晚缨敛好所有情绪，平静地冲他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姜九尧脸上表情与平时的严肃威严不太一样，嘴角含着笑走到云晚缨身边，“今日是乞巧节，我听说城中有不少庆祝节目，想带你去看看。”
云晚缨震惊地抬眸看向他。
在自己面前，他从来都是自称本王，这还是第一次用上“我”这个字，乍然一听，倒是有种寻常夫妻的感觉。
纵然她与他之间早已有了隔膜，此时她也忍不住意动，温柔地颔首道：“好。”
姜九尧忐忑的心稍稍得到些许安定，唇边笑容更为明显，还自然地牵起了云晚缨的手。
云晚缨的身子不由僵了一下，脑海里情不自禁地闪过秦攸宜的脸，但她并没有甩开姜九尧。
或许嬷嬷说得对，一些事总归是要靠自己克服的。
再怎么样，他也是她的夫君，一辈子的时光，若她过于执着往事，苦的只会是自己，而那也绝非攸宜想看到的。
想着攸宜近来写给自己的信，云晚缨深吸一口气，回握住姜九尧的手。
感受到身边人的回应，姜九尧眼里也盛满笑意。
还好，他还没有弄丢她。
只要他稍稍给她点温暖，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回以更大的热情。
如今她已经不能生子，余生，他会好好对她，如此也不算他对澜音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