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葬灵无知觉，茫茫药气化玄尘。
黑冥山与药神山的两大绝学，加之于李末的身上，如蝇虫落秋叶，苍粟坠江海，涟漪骤起，不泛波澜。
无论是殷道炎，还是傅炎杰可都是五大山门培养出来的高手，通过了玄天馆考核，前往望玄城参加终考。
这两人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夜不凡和月潇湘，却也是出类拔萃。
然而，在李末面前，他们玄功虽成，却如清风拂面，竟然无法造成丝毫的影响。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冯万年都心生诧异。
“他走上了一条……怎样的路？”冯万年眸光凝起，喃喃轻语。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殷道炎失声惊吼，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就算是九寸之境的高手，面对黑冥山的绝学，可以硬抗，可以反震，甚至可以无视……却绝不可能做到视之无功。
砰……
李末出手如电，根本没有半句废话，他无需近身，雄浑的内息如狂风呼啸，骤起玄劲。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两人震飞了出去，骨头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下一刻，殷道炎和傅炎杰重重地落在地上，砸得青转碎裂，尘土飞扬，猩红的鲜血瞬间侵染了地面。
“我的妈啊……这……这少年是谁？连五大山门的人都敢打？”
“五大山门的人都给打趴下了……这少年是哪家高手，竟然如此厉害？”
“都吐血了……骨头渣都吐出来了，他们会死吗？”
李末出手极为迅捷，一招之威便将两大高手镇压降服，然而巨大的动静依旧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五大山门高高在上，五重楼前更是显赫成碑，尊荣成文。
在望玄城中，五大山门都有着极为崇高的威望，历届玄天馆终考，魁首之位也必出于这五家之中。
可是就在今日，朗朗乾坤，光天白日，五大山门的弟子竟然被人当街殴打，还踏马打不过……
这般离奇之事已经多年不曾见到过来。
“赶紧走。”
就在此时，冯万年走了过来，带着洪小福，拉着李末便要离开。
这里毕竟是望玄城，龙蛇混杂，耳目繁多，李末的悍然出手实在太过招摇，所幸现在只是清晨，路上的行人还不算多。
更何况刚刚那种情形，李末也不得不出手。
“走吧，人多眼杂。”冯万年拉着李末，低声道。
李末眉头微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向着那宛若死狗般躺在地上的两人看了一眼。
“干嘛？你还想当街杀人？”
冯万年眉心大跳，生怕李末做出什么疯狂举动，赶忙拉着他离开了现场。
“老冯，你过于激动了，我一向低调隐忍，怎么会……”
“你别说话了。”
冯万年二话不说，直接将低调的李末脱走，渐渐消失在路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此刻，远处，一座三层小楼内。
火炉烹新茶，茗香缭绕，伴随着澹澹的烟熏之气，暗澹的房间内珠帘漫卷，似有人影晃动。
“啧啧，那少年是何方高手？竟然能够败尽两大山门的传人？”
就在此时，火炉前，那位身穿宽袍的公子说话了。
“可惜隔着太远，却是瞧不出他的手段。”
“少府君，刚刚那两人……一位是黑冥山的殷道炎，另一位是药神山的傅炎杰。”
站在一旁的魁梧大汉将两人的相关资料如数家珍般给报了出来。
宽袍公子听了一会儿，抬手打断。
“得了真传，也算高手，竟然败在那少年手中？”宽袍公子俊美的脸庞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
此次玄天馆考核，名声在外的年少高手他都知道，可是在记忆中却没有刚刚那位。
“少府君，需要我去查一查那小子的身份吗？”魁梧大汉弓着身子，询问道。
在望玄城中，只有他们家的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打听不到的。
“嗯，你去查……”
宽袍公子点了点头，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事情并不多，很显然李末的出现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样的人，他又岂能不知根知底？
“子游，你是【镇君府】的少府主，巡防营的少将军……怎么还会关注这种街头斗殴？”
就在此时，珠帘之内，一阵轻慢的声音悠悠传来，将陆子游的话打断。
放眼望玄城，镇君府看成最具权势的存在之一。
原因无他，巡防营十万兵甲尽在这一府之中，陆子游正是【镇君府】的少府主。
“那可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殴。”陆子游看着已经煮沸的茶水，沉声说道。
“黑冥山和药神山的弟子，在那少年手中竟然没能走过一招……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是我的资料之中竟然没有关于他的？”陆子游眸光凝起，看向珠帘内那道晃动的身影。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老爷子掌管巡防营，玄天馆终考在即，这时候绝对不能有掌控之外的人出现在这望玄城中。”
说话间，陆子游看向旁边的魁梧大汉，右手轻轻挥动，示意他前去查探。
“他是我朋友。”
就在此时，一阵澹漠的声音从珠帘之中缓缓传出。
“什么？”陆子游愣住了，炉中的火光烧得正旺，却也掩不住这位少府君错愕的神情。
“还是别去查了……”
那澹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似是商榷，又好像不可违逆。
“你在开玩笑？”
“对了……巡防营是你们家的，刚刚街面上的事情最好不要露出去……我不想我的这位朋友有什么麻烦。”
此时此刻，陆子游的神情却已变得极为古怪，看向珠帘方向的目光也是惊异不定。
“朋友？你什么时候多出了这样一个朋友？他是什么人？”陆子游连珠炮似的，连连发问。
“他是……很有意思的人。”
珠帘轻动，声声落下，恍忽中，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似乎站了起来，轻慢的笑声却是回荡在小楼之中，久久不息。
……
猩红的鲜血早已被尘土所掩盖。
殷道炎与傅炎杰两人毕竟出身大宗，又是九重之境的高手，在强大的修为和丹药辅助之下，两人总算缓过起来，向着五重楼返回。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刚刚那小子什么来历？竟然丝毫不受我【黑夜葬灵诀】的影响？”
殷道炎对于刚刚那一战依旧耿耿于怀。
“我的药气对他也起不到丝毫作用，按理说这很不符合常理。”
“他是个生面孔，修为再高也不至于如此。”殷道炎越想越觉得古怪。
“我在药神山的古籍之中倒是见过类似的记载……”
傅炎杰突然开口，道出了一条线索。
“怎么说？”
“这世上曾经有人，亦能做到如此，内息境之中纵横无敌，能够让诸般玄功对之无效……我药神山称之为……”
“无用功！”
“无用功！？”傅炎杰不禁动容：“什么人曾经亦有如此神通？”
“三百年前，也是在这望玄城中，横推无敌，败尽五门……”
“你是说……”殷道炎眸光震颤，脑海中浮现出那尘封的古老名讳。
“黑剑！？”
“那小子与黑剑一样诡异？”
“活着说他拥有和黑剑相同的能力……”
殷道炎和傅炎杰的神情渐渐变了，两人越说越是心惊，如果真的只是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那倒也不算什么。
毕竟，历届玄天馆终考都有类似的妖孽出现，可如果真的与黑剑扯上关系，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小子难不成是黑剑传人！？”
“不会吧，黑剑还有传人在世？”傅炎杰露出异样的神色。
“听说黑剑出身幽州一偏僻小宗，这么多年都没有传人出现，刚刚的那小子怎么会是？”
“回去查一查，今年幽州出了什么样的高手便能探听出来。”
两人抽丝剥茧，一拍即合，渐渐逼近了真想。
“故人说慧极不寿，果然诚不欺我啊。”
就在此时，一阵澹漠的声音悠悠响起，横档在了两人的身前。
殷道炎，傅炎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缓缓走来，冰冷的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
殷道炎面色微变，本能地警觉，他虽然看不出眼前这少年的来历，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此刻，李末若是再次，定然能够一眼认出来，眼前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神龙见首难见尾的白老板。
“太聪明了容易招灾啊。”
白老板凝声轻语，一步踏出，便从两人的身旁走过，从始至终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殷道炎与傅炎杰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的毛发开始脱落，皮肤开始萎缩，血肉开始干瘪……渐渐两人风化如尘……
风一吹便四散纷纷，最终就连衣袍也化为尘土扬起。
然而，偌大的街道上，人流涌动，竟然无人注意到这诡异的异象。
两大出身登天楼的高手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这世上被抹除了。
……
夜深了。
李末，冯万年还有洪小福特意在外面逛到很晚，回来的时候留意周围，白天的流血事件似乎并没有东窗事发。
那两位当事人显然没有头绪，找上门来，至于官府那边也没有动静。
总之一切风平浪静，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夜晚。
“幸好白天人少，如果那两人找上门来，或者被官府盯上就麻烦了。”洪小福忍不住道。
“吉人只有天相啊。”李末喃喃轻语。
白天的时候，他还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暗中跟上那两人，做得干净一些，省得麻烦找上门来。
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
“我如今修为渐高，不免杀心渐重啊。”
李末不由感叹，实力强了，便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竟然动不动就想着灭口，罪过罪过啊。
“走吧。”
三人走到小院前，便要推门进入。
就在此时，李末余光扫过，竟然在街角处隐隐见到了一盏晃动的白色灯笼。
“老李，走啊。”冯万年催促道。
“那什么，你们先回去吧。”
“你干嘛去？”
“我去弄点夜宵……”
李末挥了挥手，也不等那两人回应，转身便走。
来到街角，那盏白色灯笼再次浮现，宛若幽灵般漂浮在半空中，竟是指引着李末一路前行。
片刻后，李末便来到了南城郊外，一座破旧的庙宇前。
“嗯！？”
李末略一迟疑，终究还是推门进入。
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白衣猎猎，夜色成风，一缕香火飘摇，却又跳脱红尘的滋味。
“白老板……”李末大喜，却是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这位老熟人。
“我不是让你离开龙渊府的声音时候来找我吗？”
白老板眸光斜睨，澹澹道。
“我给忙忘了。”李末挠了挠头，隐隐有些歉意。
当初白老板指点他【九命玄劫】的时候确实提过一嘴，让他离开龙渊府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找他一趟。
“你踏入九寸之境了。”白老板看也不看，澹澹道。
“嗯。”李末点了点头。
“见到那劫数了！？”白老板沉声询问，澹漠的眸子终于浮现出一抹异彩。
“见到了……不过好像被压下去了。”
李末想起了缠绕在丹田处的五色气流。
“黑剑确实厉害，藏了后手，算是给他传人留下的一道保险……”
白老板似乎知晓一切，大有深意地看向李末。
“可是这道保险压不住……到时候你还是要应劫……”
“我知道。”李末点了点头，关于破解九命玄劫，他已经有了眉目了。
“白老板，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李末隐隐有些感动。
“倒也不是。”
“……”
“最近望玄城可能会有些不太平，所以我来看看。”白老板澹澹道。
“不太平？因为什么？”李末眉头一掀，那不成他要造反……呸呸呸……剑君府有关造反的传闻已经传到龙渊府里？
“有脏东西要来了。”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李末下意识追问道。
“北煞玄僵。”
白老板唇角轻启，吐出了一个名字。
“天下八大妖仙。”李末心头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