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这个，呃……”姜玄感受到了前辈的情绪，用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思索能力，想要“破解此局”！
“哟！我们的大英雄，测算无遗将各族造化玩弄于股掌间！诸多古老邪恶因你陨落，连面对携天之势的上古魔头都巍然不惧，悍然向前！怎么……现在却紧张了？”女帝声音轻飘飘的，阴阳怪气。
“其实也不是测算无疑，诸多变数，再加上影宗大人他……”
“谁问你了？！”
“呃……怎能不紧张，陛下独强于世，因陛下洪福庇佑，我才能……”
“你再贫？！”
“前辈我错了！”姜玄是真在极短时间内考虑了很多，比如要不要拿出一些姿态，要不要掏出一往无前的心气，做成此局，他必然会被传颂，哪怕从皇朝功勋上来说，前辈也总不好，殴打功臣吧？
来虚界这些年，姜玄的自我认知是有一些变化的。
他做了很多事，他如今也结交下颇多，都是万族顶级大人物！而他的实力，已非当初可比！是量级差距！
却也不是说，能跟前辈比如何如何。
姜玄是在想，自己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在前辈面前，像个男人！可思来想去，到头来，姜玄还是怂了！
别编！
别骗！
啪！正被因果反噬折磨的万族功臣向下一滑，以标准的姿势在床边乖乖跪好，认错！
“你错了？你何错之有？”
“我不该瞒前辈。”
“你果然瞒我？”
“前辈我真错了。”
“什么时候？”
“在我来虚界前，在神罗四处参悟修行的过程中，我对是否成为祖神，是否要把机会让给司徒血霄大人，以及祖神与世界的关系，有了一些思考，按照前辈对神魔修行终极追求的定论，是以身化世界，而我当时……”
乾皇踱步，一旁桌边落座，听着姜玄讲自己当时是如何完成这一匪夷所思的突破的！
仅说两人此时此刻的姿态。
两人各自的态度。
是不对的！
这不是对待功臣的态度，也不是对待“心爱小家伙”的态度！关键却不在于姜玄此刻在说什么，体内宇宙如何，而是姜玄对这种大事的刻意。
这说起来很“幼稚”！
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谁还没个秘密了。
但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就是这么一步步开始的，从最开始的知无不言，到对一些大小情况的隐瞒，当第一个重大秘密不被贡献后，随之便是更多，交心的人不再交心，越发疏离，渐行渐远，直至沦为“公事公办”的客套。
在乎这个，依旧很“幼稚”！
哪有什么永远热烈！
哪怕许多夫妻之间，也会那般！那是人之常态！
相比于姜玄目前所达成所创造的局面，这更是“小事”！可偏偏就是这小事，让乾皇放下了大乾女帝的面具，放下了本该第一时间体恤功臣的慈爱，就质问他！质问姜玄！
她很在乎！
她不希望这种变化！
她自认为，姜玄对她的重要性，要大于自己对姜玄的重要性！从感情上来说，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能如朋友一般与她谈论颇多，真没有了！她这次亲自来虚界一趟，亲自感知过如今造化们的修行进境。
相比于曾经，又被她甩开了太多！
造化们瑟瑟发抖的态度，是她所追求的，却也让她感觉更孤独。
而从修行上来说，姜玄更是她唯一的同行者！
相比于她的数万年人生经历，她认识姜玄也不过数百年！但姜玄，却已经成长为了，完全不可替代的！
所以，她在乎！
她看似在问，真掌握体内宇宙了？
实际却是在问，为什么瞒着我？！她在此上没有“羞耻心”，她不怕姜玄误会什么，她就是要问清楚！
“就这样……”
姜玄快速讲完了自己如何开辟体内宇宙，而后以更快的语速忙道：“前辈我发誓！我之所以隐瞒前辈，纯粹是因为我狼子野心、厚颜无耻、对前辈存在非分之想！出于想让前辈更加震惊的幼稚想法！想要暗中积蓄体内宇宙带来的成长！吓前辈一跳！而绝无，绝无……离心之念。”
“还有什么？”
“呃，我抓了梦冰兰的化身，在我体内宇宙。”
“还有呢？”
“我已能修炼心灵路线，只需在体内宇宙创造足量的心灵规则，对内自我感知参悟……”
“还有……”
“呃……我在修炼因果！借祖怨对我的因果锁定，反向推演参悟其因果能力，因因果不灭的特性，融入体内的宇宙的增幅类因果宝物，效果可以反复使用，相当于拥有无限的同一种因果资源……”
乾皇沉默思考了一下，而后一下子扭头看向姜玄。
“你是被故意污染的？”她问。
“也不算吧，我计划是要被污染的，不然我用体内宇宙吞噬怨灵的情况暴露后，他可能不敢惹我了！但……”
“玩砸了？”
“有点！当时也是没办法！我不想再有变数。”
污染，与被污染的这么严重，是两个概念！姜玄是险些被反噬而死，现在虽未死，可因果反噬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修行状态。
乾皇望着跪在那的姜玄。
姜玄才醒来没多久，气息便又开始不稳定，脸色不对劲，似在忍耐着什么，有些可怜兮兮的。
“前辈你什么时候来的？三大仙国那边……”姜玄当然知道自己还在虚界，浊气无处不在。
乾皇顿了一下，她不想表现的过于急切，至少别自己亲口说。
但她还是说了。
“功德降临之后，我观生命长河，便来了。”乾皇道。
她没说自己多在乎，但她用这段话告诉了姜玄，自己多在乎！
“前辈去接应我了？”姜玄又小心问。
他是从时间上推算，从决战地点返回虚古城，造化们带着他的速度……
“我带你回来的。”乾皇道，她目光上下打量着姜玄，姜玄脸色已经开始忽明忽暗，她是很心疼的，可她还是有些气不顺，却又感觉，姜玄没变。
境界越高，越会明白，修行之难！
知道越多，越会明白，她到底是怎样的“神明”！
而姜玄表现出的卑微，却不是对宇宙独强者的讨饶，而是对“前辈”依旧有些嘴贫嬉皮笑脸的求求原谅！
这不是姜玄第一次认错！
哪怕给前辈啪啪磕头，他都没什么心理负担，不觉得这降低了他万族大英雄的气节！但这种情绪又很怪异。前辈既是恩人、是长辈、是君主，还是他感情变了质的对象。
“起来吧。”乾皇道。
“前辈原谅我了？”姜玄忙问。
“没有！”乾皇道。
“那……我还是起来吧。”姜玄起身了，他可不觉得对前辈“撒泼打滚”是一个好选择。
“前辈听故事吗？”姜玄又问。
“嗯！”乾皇应了鼻音，她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一旁倒了一杯。她没言语什么，姜玄便挪过去坐下，捧起茶杯。
讲故事！
是姜玄数十年来在虚界的精彩经历！
许多情况，乾皇是知道的，但许多细节，她并不清楚！宁亲王分身前期也不会太清楚，如姜玄追杀暴的过程，后期他更是被频繁收起来，小报告都不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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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虚古城城主府的后宅，是依托虚古城为根基，建立的洞天世界！虚古城名义上三大城主，但几万年都是祖山老人与流光神王轮流掌权，大乾女帝几乎不来。
但这“京华洞天”，却是在建成时便确立下来，是给大乾女帝专用的！
洞天中心，宅院。
明镜王、托天王、擎海王等人的不朽分身，已经在院里站了多日，姜玄没醒时，他们还探望过，可姜玄醒来后，祖山老人便亲自守在门口。
这种给陛下站岗的活，按理来说，应该是神魔族群的造化来才对。然而尴尬的是，神魔族群实力断层的太厉害，就没有造化神魔！
“祖怨终究是不好找啊！”
“陛下有心解太玄王之难，可那恶怨古族，非一般邪恶族群，乃规则之漏！陛下此番前来，虽震慑颇多，让其远遁，短期内不可能再敢有任何谋划，可终究……”
“陛下要阻止天魔最终阶段降临，需完全准备，就算三大仙国不敢妄动，也不可能在虚界耗费岁月……”
“若祖怨一直躲到陛下离开后，才露面，岂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了！那太玄王……”
几人是很心急的！
姜玄醒来后，陛下马上归来探望，必是要在其清醒能配合状态下救治，可一连几日了，一点声响都没有，可想而知其情况多严重！
“嗯？”明镜王突然脸色微变，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又有人请你过府？”托天王问。
“是啊！”明镜王点点头，他在虚界还有其他法门化身办公务！他虽不是祖神，但在神魔中资历最老，十多万岁了，当初陛下立国过程中，他更是举国跟随，如今更是大乾皇朝的军事一把手，大元帅！
在虚界的神魔，以他为首！
而这些天以来，几乎所有虚古城的不朽神，都收到了邀请！那一个个，可都是造化尊者！其中明镜王被邀请最多。
“太玄王功盖当世！如今虚古城、虚清城，哪家造化不承他的情？除了上古魔头外，那可是前后共死了九个邪恶造化啊！他们在历史上对各族的杀伤，太大了！
而据说当时，太玄王所表现出的战力，已是造化级！”
“纪元杀造化，此前唯有陛下啊！”
几人感慨着。
决战后传言四起，姜玄被如何传颂且不说！就说虚古城不朽神们的境遇，可是要比之前几万年，都好太多太多！
女帝是女帝！
神魔族群是神魔族群！
因为女帝太强，导致宇宙万族，往往会将女帝与神魔族群分开看！就，一边敬仰女帝，一边看不起其他神魔！明镜王也好，托天王也罢，纪元境而已！
而其他强大族群在虚界带头行事的，可都是造化尊者！
凭什么看得起你？
有你们这么断层的？！
现在却是情况不同了！太玄王之姿！太特么吓人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主持虚界神魔事务的神魔，应当就是他！
女帝被视为宇宙异数！
她具备唯一性，因站的太高，没人认为她能代表神魔族群的潜力！特殊的只是她自己！可现在，不过短短几万年，神魔族群又出了一个异数，那就显然不是个体问题了！
这个诞生于宇宙核心世界的族群，是真的，具备独一无二的特殊性！
“太玄王此番若没被污染，不敢想局面会多好！等将来陛下离开，太玄王必然监国辅佐新君……”明镜王如此道。
“是吧……”托天王道。
“可能吧……”擎海王道。
态度都怪怪的！
有些事他们不敢谈论！如他们知道姜玄并非储君！但已有传言认为，姜玄走的是陛下的路线！如此情况下，实际上姜玄才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但储君早就定下了。
就……鬼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虽然太玄王现在对陛下绝对忠诚！可陛下若离开了！那太玄王与新君之间会……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安排，提前化解可能出现的变故！
“都是小问题！”明镜王莫名道。
“小吗？”托天王看他。
“神魔族群内部，终究会有结果！对外才是大问题！虽然太玄王如今战力，已被万族造化们认可，或者说忌惮！但他被污染……他本有机会真如陛下当年……”
“岐灵国主登临混沌的可能性太大了！太玄王若能继续成长，将来或能在陛下不在时，稳住大局，可现在却……”
问题太多了！
终究是因为祖怨太难被找到！导致哪怕此番大胜，未来依旧很不乐观！姜玄位置越高，他被污染的问题就会被放的越大，影响越大。
……
姜玄与乾皇聊了很多天，说了很多很多事！也谈了一下之后的一些计划安排！姜玄被污染的太重，肯定不可能再肆意的去“探索”了！
“前辈，消气了？”
“没有，得罚你！”
“什么？”
“禁足于此！不可离开虚古城，不可返回神罗！三百年，之后我会看你的情况，再做决定！小家伙我警告你，如果你私自离开，你完了！”
“好！”姜玄认罚。
实际上这不是惩罚，而就是对姜玄的安排。
他不能荣归故里！宁亲王主体在乾京被庇佑，可以免于牵连颇多！可姜玄不行！他被污染的程度太高了！他若回去，跟太多人交际，跟亲人见面，那些人，都会被间接因果锁定！
哪怕他留在虚古城，也要少交际。
幸好。
姜玄这次来虚界，满打满算几十年！哪怕对一劫神魔来说，几十年也不算什么，弹指一挥！不至于过于思念！
“嗯……以你如今实力，且你已经暴露！再加上你的声望，暂时无人敢动！有些事，或许该让他们知道了，倒也不用刻意！但终究没必要死瞒着，以安人心！”
“明白！”
两人又说了一些，终要再分别。
乾皇得回去了！
她不需要留在这里，姜玄状态就这样，死不了，也救不了！而她也不打算继续追杀祖怨，因为，在得知姜玄主动被污染的原因后，她就知道了，自己或不该去追杀。
在污染对姜玄不致命的前提下。
总得让姜玄试试！
看情况，若在自己离开前夕还没解决，那她就不得不再次尝试满世界找找祖怨！
该说的都说了！还留了一些东西给姜玄。
乾皇起身，便要离去。
“前辈，约定……还作数吗？”姜玄追了一步问。
“嗯！”乾皇会以鼻音。
隔绝消失，门打开。
“恭送陛下！”
“恭送陛下！”
姜玄亦做恭送之姿，直至那身影消失！
“见过太玄王！”
“见过太玄王！”
几人又朝姜玄见礼！姜玄目光扫过，还在擎海王裴尘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却没有特意说什么。
“几位大人客气了。”脸色苍白的姜玄露出笑容，“我被陛下禁足于此洞天，终是有所不便，以后恐怕要有多麻烦诸位大人的地方！”
……
三天后，流光神王将天狐娘娘秘密送入京华洞天。
当时开战前，姜玄解了契约，将天狐娘娘藏了起来，是姜玄给流光神王传讯，让其找到带回来的！
而没过几日，天狐娘娘便再被“封印”！
是她主动要求的！
要去那个地方修炼！
至于宁亲王分身……却依旧没放出来！这是前辈的意思，反正其主体会知道各种情况，分身既能参悟姜玄体内宇宙混沌，就让他继续参悟吧！终究曾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能有这种际遇，也是一种大机缘！
姜玄十分怀疑，前辈是找理由，让宁亲王分身还强行跟着自己，“监视”自己！
对此，他只能顺从！反正现在不放，将来什么时候放，可是他说了算！
******
姜玄在被传颂！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人，知晓太玄王之名！知晓他的事迹！乃至许多族群的底层凡人，之后诞生的几代人，亦有所听闻。
这是非正常的，凡人怎么会知晓不朽之后的各种传说？
自然是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传扬！
时光流逝。
岁月匆匆！
转眼，一百三十年后。
“王爷，储君到了！她要先见你！”姜玄收到了明镜王的传讯！大乾皇朝储君，在经历了数百年修行后，终登不朽！其对外身份依旧是某个天骄，是如今天骄涌现时代自姜玄后的第二人！
但不朽神们都知道，她是储君！在万宝星域的不过是伪装身份。
花园里，姜玄正与自己的难兄难弟闲聊，收到传讯，便道：“让她过来吧！”
“这……她是储君啊！王爷，你……”明镜王很不好说。
将来要出乱子的苗头也太大了！
“让她过来就行。”姜玄又说了一遍，断了传讯。
很快。
一群人到了，储君来虚界，超过二十尊不朽神陪同，跟随，一同来见……太玄王，这是不合规矩的！
太玄王之前没去通道迎接，可以说是因被陛下禁足，说被污染多有不便，但人都到虚古城，太玄王还如此托大！
至少得到洞天门口迎接吧？
还得是跪迎！
然而，万般心思没人敢说，不敢跟储君嚼舌头，也不敢说太玄王无视君臣之别怠慢储君，不过因此，一些不朽神已经泛起了异样的心思。
忠诚于陛下！
忠诚于陛下的人选！
可将来真要出了事，为了神魔族群真不爆发内战！为了更快确立团结统一的力量！到时候，总要做出选择！
“殿下，太玄王您应该见过吧？那位则是影宗之主。”花园的尽头通道前，明镜王传音提醒道。
陛下曾给过他密旨，提醒过他，如何在虚界辅佐储君。
有些万族造化是可以知道她是储君的。
就包括，大概百年前，突然从虚清城转来虚古城常住的影宗之主！显然是太玄王向陛下汇报过什么，陛下才如此放心。
姜念璃在簇拥下，遥望着凉亭里的身影。
带人上前。
“好大的胆子！还不来见过储君！”她突然抬手一指，威风堂堂的道！狂的不行！
姜玄笑了！
仿佛被一下子拉回到曾经！小念念还是那般性格！
却又会开玩笑了！
“你呀！”姜玄笑着感慨起身。
“哼哼！”姜念璃才一副算你识相的哼哼两声，与姜玄四目相对，一百多年前她就知道，爹创造了什么，承受着什么！可她见不到，问不了！
终于，此刻，不过是眼神的交汇，她忍不住了！
“爹！！”如乳燕投怀，扑到了姜玄的怀里。
死死的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