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见她,眼神顿时闪过警惕,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从他们嘴里叼走一块肉。
尤其面前这个还是老头子正儿八经的嫡系子孙,真要论起来继承遗产比他们够格多了!
看到南希走过来,沈见纯暗暗咬了咬牙,擦擦眼睛迎上去:“南希你终于来了,爷爷生前最喜欢你了,你能来看他最后一眼,想必他一定很欣慰。”
一句话顿时又招了不少仇恨的目光,南希当做不知,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计较沈见纯给她挖坑,她眼神都没分给沈见纯一点,路过她走了过去,这样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自然又气的沈见纯暗地里咬碎了牙。
医生在外面说着什么,一群人又一哄而散涌了出去,本来还挺拥挤的病房一下子又变得空荡冷清下来。
南希盯着白色床单下隐隐的轮廓,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何必呢?”
她都已经决定不追究了,他又何必决绝到如此地步?
愧疚吗?
可是愧疚有什么用呢?
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真正亏欠的人永远亏欠。
反而让在乎他的人永远不安。
南希站了很久,低低地问:“你后悔了吗?”
房间内寂静无声。
依然是没有人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可她却像听到了答案似的,微微地笑了:“我也知道你后悔了。”
“现在我相信了。”
她眸光一点点从上面撤开,露出一个怅然的笑:“她们也该相信了。”
南希一步一步走出了手术室,喧闹的人群已经远离,只有沈行渊还靠在墙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颓废又落寞。
南希面色微怔,几步走上前站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陪着他发呆。
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医院里那些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好像隔了很远。
许久,南希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饱含痛苦的叹息,她侧眸看过去。
沈行渊靠着墙抬起了头,目光落到医院白茫茫的天花板上,空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眸光很散,好像落到很远的地方:“那天我问过他,做下这些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后悔了吗?”
“他说后悔了。”他眼里浮现出几丝茫然,“最后我要走的时候他叫住我,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并没有停下去听,现在想来,似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做好打算了吧?”
南希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沈老爷子到底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结局,又是什么触发了他想死的念头,这些都不能深究。
算起来关系最大的是她才对。
可是奇怪的,南希心里并没有丝毫愧疚感,冷漠理智的可怕。
沈老爷子当初选择抛弃沈兰蓁,是他自己懦弱,没办法面对失败,面对外界的质疑,可并没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这样做。如今他选择果断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他的懦弱,不愿意面对亲人的质疑和冷漠,不愿意面对身败名裂的结局。
甚至天真可笑地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他犯下的那些错也就没人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