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装修风格,进口的机器设备,大大的圆形会议桌,玻璃缸里装着的实验观察标本,诺大的书架上码着的各种实验资料。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南希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回到这里,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怀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慢慢走了进去,每一片角落都留存着记忆,那些尘封已久的,现在又重新鲜活起来,记忆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她和顾枳在办公桌前因为一个小小的数据争执的面红耳赤;
实验室成员为观察标本的变化情况熬夜熬红了眼把咖啡当水喝;
顾枳抓着自己掉落的头发团成一团塞到她手里问她要赔偿费;
因为一个小小的突破大家欢呼雀跃一阵,又接着去忙自己的事;
一群人围绕着偌大的会议桌各执一词,南希抱着手臂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这些记忆穿越时空的裂缝重新站在南希面前,她几乎都记得每个人脸上或鲜活或麻木的表情。
南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感觉沉寂已久的心脏跳动的格外剧烈,彰显着自己强烈的存在感。
有很多人曾经对她说过,你是天生属于实验室的,面对实验的那种疯狂炙热,是遮掩不住也装不出来的。
南希曾经也坚信不疑,她是为实验而生的,她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实验当中,吃饭谈恋爱都没那么上心,季临川抱怨她工作狂,顾枳说她是个科学怪物,她的确在这一行做到了她期待的那样,将她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可是,她却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一团糟。
有什么意义呢?
这辈子的南希虽然依旧喜欢这一行,可是她并没有把它当做生命的全部,她有更重要的事和更重要的人要守护,她依旧喜欢做实验,可也仅仅只是喜欢罢了。
南希叹了口气,眸光一转,定在角落里一张办公桌上,微微发怔,她慢慢走了过去。
顾枳跟在她的身后淡淡道:“那是你以前的办公桌,某些人想占用我没答应,打扫的阿姨问要不要把它搬出去,我也没同意。”
南希走近了,心里更是吃惊。
桌上的摆设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一些重要资料不见了,像是被人给收了起来,桌上的相框上是她和顾枳的合照,她笑颜如花很是高兴的样子,顾枳的脸色却臭臭的。
她想起来了,拍这张照片时她和顾枳因为一个小实验打赌,她们各执一词都认为自己的方案是对的,于是南希想出这么个办法,定下赌约,谁输了就拍一张丑照留作纪念,实验室的生活枯燥,为了添点乐子这种事她们二人实在没少干过,每每都是顾枳输,可她就是不长记性,或许说她知道结局可是拉不下那个脸,万一呢,万一她就侥幸赢了一回呢?
然而奇迹并没有眷顾她,最后当然是顾枳输了。
她臭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南希大发慈悲,没让她做鬼脸,只留下了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