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了下去,颧骨突出,眼窝深邃,透着一股病态。
最初见到他时的那股子精神抖擞就已经在他身上看不到了。
南希很熟悉这样的变化,那是经历了巨大的变故,身心受到打击造成的,看来这次沈家的事儿的确对他打击不小。
可是南希心里却生不出一丝的同情。
抛弃人者也终会被人抛弃,当初他毫不犹豫地舍弃沈兰蓁时,不应该早就预料到有今天这一幕了吗?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只觉得一股积累在胸中的恶气陡然舒了出去,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沈老爷子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脸时黯淡的眸光亮了一下,他慢慢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虚弱:“南希,你来了。”
南希垂着眸,轻轻点头:“是啊太爷爷,我来看你了。”
“好,真好。”他的语气有些感叹,神色也变得恍惚了起来,“真没想到到了今天,陪在我身边的竟然是你。”他突然想到什么,眼中带着怀念,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你和你的母亲很像。”
南希若有若无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么,您后悔了吗?”
“什么?”他像是有些没听清,也像是听到了,只是想再确认一遍,神色惊讶地看着她。
南希很有耐心地重复一遍:“我说,到了今天,您后悔了吗?”
沈老爷子的神色还是惊疑不定,南希抱着手臂围着病床走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他身上,带了几分疑惑:“太爷爷,您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难道造成今天这一幕的,不正是您自己吗?”
沈老爷子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令他恐惧的事,而南希却还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提醒着他,帮助他更好的回忆,她的语气很轻,有些蛊惑人心,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轻轻勾开往事的面纱,让尘封的黑暗暴露在眼前:“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非但不改也就罢了,还将错就错,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事发之后把我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孙女儿推出去,为沈家背锅,为您顶罪,一个人挽救了整个家族的荣誉,挽救了您一世英名,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啊,您觉得呢?”
她朝着他笑了一下,弯弯的眼睛瞧着便喜人,还是以往那副讨人喜欢的模样,沈老爷子却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浑身都冰凉了起来,剧烈的颤抖了两下仿佛是要想挣扎着起身,可是身上各种各样的仪器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只能躺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好一会儿他才脸色难看地抖着嗓子,嗓音轻飘飘的:“你,你都知道了?”
南希挑了挑眉,神色近乎天真,语气却十足的残酷:“很奇怪吗?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很奇怪吗?天底下没有不漏风声的墙,当初您既然选择了这样做,又选择了为了利益把我接回沈家,难道就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