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诱惑
屠凤祥犹如献宝一样，急于表现。
柳如是哀叹一声：“吾最喜稼轩词作，慷慨激扬，可惜如今士林学子尽是埋头八股循文，不复古人才志！”
听到柳如是这么一叹。
屠凤祥附庸风雅急忙说道：“我也最喜欢稼轩公的诗词，但苦恨没有名师指导，如今见河东君如此博学，不知能否指点学生一二。”
柳如是却也不接话，而是问道：“稼轩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屠凤祥听到柳如是要考他，顿时心里有些慌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当然是一代宗师。”
“然后呢？”
屠凤祥答不出来。
而后柳如是叹道：“当时金人肆虐中原，大宋偏安一隅，国力悬殊，辛公虽是金人治下，但也知道忠孝为何物，当时他起兵反金，有叛徒投降，他孤身闯营于万千敌中，亲手砍了那叛徒脑袋，从容而还。如此英雄忠勇的人物，臣妾喜欢，将军也喜欢么？”
屠凤祥听到了柳如是这句话后，顿时有些色变，他又不是傻子，如此弦外之音他怎能听不出来，他本要拒绝，但如此绝美的女子，宛如心中的神女，让他如此走得开。
柳如是见他愣在那里，知道有所动摇便说道：“稼轩有一词曾云，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我看将军双鬓霜白，英雄一世，而功名未到。而臣妾又何尝不是这样？你且走近观之，妾身眼角已是岁月沧桑。”
听到这句暗含诱惑的暧昧之语，屠凤祥心中激动异常，手脚开始抖动，呼吸开始异常，尽管他丑态百出，但是柳如是却无悲无喜。
待慢慢走近，柳如是身上的体香，让屠凤祥不由的迷醉，全身犹如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柳如是见到他有些站立不稳，轻轻推开古琴，过来搀扶。
手臂感受到了柳如是身体的触觉，不由得让屠凤祥呻吟了一声。
柳如是扶他坐下后，却也没说任何话，安静的等待屠凤祥平静下来。
而后又幽幽的说道：“我喜欢稼轩，敬佩稼轩，自然也想找一个如同稼轩一样的男人，可惜我夫君虽为一代学宗，但少了一些气节。”
屠凤祥静静的听着，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他虽然好色，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柳如是今天出现在这里，怕不是那么凑巧。
至于什么稼轩，怕更是一个题眼而已，一个话题而已，他的背景与处境与如今的现实太像了。
这让屠凤祥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真的喜欢稼轩吗？”
这个问题其实另有所指，意在询问柳如是是否有其他意图。
柳如是见状笑了笑：“将军可知我为何以如是为号？”
屠凤祥摇头。
“此也是稼轩词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我以为将军是我要找的人，不知是落花有意，还是天作之合？
我受人之邀，来此盘旋一个时辰，时辰无多，我先入阁，将军若是想好了就进来，若没有，则另寻他处。”
句句都是男女之情，句句又不是，这种高压气氛之下，柳如是是不会留下话柄的。
说完柳如是就进入房间。
门扉未关，门口的风铃声叮叮作响，恰是屠凤祥的心。
到了现在，他还可以当做是一场意外的涟漪。
若是进了那扇门，一切可由不得他了。
屠凤祥天人交战，却是精虫上脑，一咬牙就进了门。
柳如是见屠凤祥进了门，神情一松，不知是在哀叹还是窃喜，而后说道：“将军既已进门，想必也有所觉悟。这种大事，妾身不过是个引子，之后自然有人与伱仔细筹划。”
“我先去沐浴更衣，也请将军写下字据，以作投名状。”
屠凤祥听后不禁笑了一声：“这种事情，就立个字据？河东君是否太过儿戏，让我不禁要打退堂鼓。”
这种杀头的买卖，就写个字据？
根本代表不了什么，也没任何控制力，大可以事后反悔，或是说是引蛇出洞等托词，屠凤祥见柳如是以及背后的人如此天真，难免没有信心。
柳如是见他神色却也解释道：“字据都是悖逆之言，诅咒满人圣上和太后的话。以满人的凶性，只要将军写下了就是死罪，不怕你反悔的。”
屠凤祥听后脸色一变，是啊，满人可不管你有没有参与，只要你敢写，他就敢杀。
随后柳如是又说道：“将军非是在妾身这里押注，你要押的是当今大明天子。我等如同儿戏又如何？”
说到天子，屠凤祥一脸沉重，恢复了不少信心，缓缓说道：“可惜我等职位对调，以前的老兄弟没在我帐下听用，就算有心也无力。”
柳如是没有说话：“这些就是将军的事了，妾身帮不上什么忙？”
说罢柳如是心思沉重，就要进屋沐浴更衣。
屠凤祥将柳如是如此“急切”，心中那仙女的形象不免消散了些，忍不住问道：“河东君屈身于我，不觉得委屈吗？”
柳如是听后，停下脚步，回眸道：“妾身不过是一青楼花魁，不过是侥幸得了一个偌大的名头，身逢乱世，比我身份更高贵、文才更好，模样更美的女子不知繁几，还不是被满人肆意羞辱践踏？何况于我？”
“顺治四年，我夫君被冤入狱，我上下奔走，才让我夫君得以脱身，将军猜猜我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奔走的？”
听到这里，屠凤祥再难自已，想到自己平日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女人，被建奴那般糟蹋，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宰了那帮畜生。
“臣妾这些年被名利所围，虽然出生低贱，但也没忘了心中气节，如今日月在侧，光复有日，妾身不过是被沾了一点身子，而将军却要兴起义师，舍生忘死，除暴安良，比起将军所作所为，妾身做的实在不值一提。”
柳如是掷地有声，英气勃发，再次完美与屠凤祥心中那个女神重合。
让屠凤祥热血澎湃，只觉非要在这里当一回英雄不可，而后重重说道：“当丈夫此身当有作为！某虽非英雄，但也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河东君舍己为国，某又何惜此身，我这就动身与我那些兄弟联络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