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沪东生化实验室。
陈沂南、柯勤、陈助理三人,站在病床和实验台之间,站立不安。
那些病床上躺着的尸体,几乎已经完全腐烂。
鬼子在床头卡的记录,更是令他们感到毛骨悚然。
残暴!
非人而为之的残暴!!
三个小时,可能会很短。
也有可能每一分钟,都是对人的煎熬,对人心理,生理上的极限。
只是过去半个小时。
柯勤防化服内的衣服完全湿透。
他时不时的感觉到耳鸣。
满头的大汗,沿着防毒面具贴合皮肤的地方往下流。
柯勤恨死叶安然了。
叶安然什么时候那么好心过?!
越是回想刚刚见面时候的坦诚,柯勤越是后悔。
叶安然那个混蛋真特么的不是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三个人愤怒,暴躁的情绪,渐渐地稳定。
陈沂南走到尸体的床头卡前,他回头看向柯勤,“老柯。”
“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
柯勤转过身。
他一直都是盯着那些实验设备的。
相比盯着那些腐烂的尸体,他感觉那些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能让自己短时间内不被身后的尸体所影响。
听到陈沂南叫他。
柯勤非常抗拒的转身,他视线移到床头卡的内容上面。
尽管余光仍然能看到床上的尸体。
但他还是读了出来:
“入库日期:昭和10年10月9日。”
“入库状态:情绪稳定,身体各项指标达健康标准。”
“吸入毒气三分钟: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瞳孔扩散,心跳、血压均升高。”
“吸入毒气五分钟:昏厥,心跳下降至每分钟45。”
“吸入毒气八分钟:死亡。”
“性别:女。”
“年龄:19。”
…
读完床头卡上的信息。
柯勤沉默。
站在一旁的陈沂南、陈助理怔住。
得知惨死于鬼子手里的人,是个花季少女,陈沂南已经不觉得恐惧了。
他是搞法律的!
这个时候站出来为如此惨无人道的种族开脱罪行,那自己还是人吗?!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被自己的孩子知道了,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一个帮恶魔申辩无罪的混蛋,孩子们会怎么想?!
…
陈沂南是个军人。
更是一个父亲。
此刻。
身处鬼子实验室里的三个人,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的过激反应,已经随着时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对鬼子所犯下的滔天大罪的愤怒。
沪东造船厂办公楼前。
蹲着几十个身着米色工装,戴着白色安全帽的船舶工程师。
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站着野战军的士兵。
叶安然从他们面前走过。
注意到了他们的白帽子正前方写着的几个字。
船舶工业株式会社。
准备进他们办公楼的叶安然停下来。
他用日语问道:“你们的厂长是谁?”
蹲在地上的鬼子抬头看着叶安然。
他们谁也没有说……
还都是一些硬骨头!
叶安然“呵呵”一笑。
“我再问最后一遍。”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右手拔出了别在腰间快拔套里的手枪并拉动了枪机,“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子弹硬!”
…
看到叶安然突然拔枪。
蹲在前面的鬼子脸色骤然剧变,尤其是第一排的鬼子已经慌了。
有人回头看向蹲在人群中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回头的鬼子指了指第三排中间低着头的男人,“厂长是菊田智信先生。”
菊田智信抬头看向指认他的工程师。
不等他站起来,站在两边的士兵,进到人群里,抓住菊田智信的衣领,把他拎到了叶安然面前。
菊田智信身高一米四八。
他甚至还没有三八大盖高。
站在叶安然面前,菊田智信躬着身子,低着头道:“叶先生。”
叶安然严肃道:“你们的生物化学专家在哪?”
菊田智信低着头。
下巴甚至埋到了衣领里。
“他们知道您的人来船厂,跳海了。”
…
跳海了?
叶安然微微一怔。
“你他妈的当老子三岁小孩子吗?!”
说实话,跳海这种事情,真有可能。
只是叶安然不相信。
跳海?太便宜他们了。
菊田智信道:“叶先生,他们知道您对生物化学专家痛恨至极,知道东北野战军进厂之后,第一时间就跳海了。”
…
叶安然看向旁边站着的少尉军官,“给海军陆战部队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搜。”
“是!”
少尉回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叶安然进到造船厂办公大楼。
一个战士押着菊田智信跟在叶安然的身后,叶安然沉声道:“你们沪东造船厂有几个船坞?都什么吨位?”
菊田智信道:“有2000吨的船坞三个,吨的船坞2个,吨的船坞1个,维修船坞6个。”
这些个造船厂。
也就几个外国干涉的船厂有几个大船坞。
防务部提供的那些船厂数据里面,很多船厂只能够维修快艇,甚至不具备建造的条件。
有些只能承建一些木质的渔船。
叶安然进到一个比较顺眼的房间里,他转身看着菊田智信问道:“在船厂搞生化武器,拿我们的老百姓当实验品?是谁的主意?”
菊田智信沉默。
他沉默几秒之后,认真地说道:“叶先生。”
“搞生化武器这种事情我们是不知道的。”
“军部在建厂不久之后,就接管了我们的船厂,有些东西,我们根本看不见的。”
……
叶安然嘴角微掀,他看着菊田智信,“你能联系上军部的人吗?”
菊田智信愣住。
他抬头疑惑的看着叶安然,“叶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能的话……”叶安然把枪放到桌子上,“你懂吧?”
菊田智信紧张地面色非常的难看,他点点头道:
“我懂。”
“我们确实和军部有电话联系。”
“只是,您联系军部之后,要我说一些什么?”
…
叶安然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打电话。”
“哈依。”菊田智信走到电话前,转动号码盘拨了一个号码。
经过脚盆鸡电话局的层层转接,菊田智信拿着电话看向叶安然道:“通了。”
叶安然拿起电话。
他用日语说道:“我是东北野战军副司令叶安然。”
“我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
“让你们海军司令高野五十六回电话。”
“否则,后果自负。”
…
叶安然不等电话里的接线员说话,便把电话挂断了。
他抬头看向菊田智信,接着拿起枪朝着菊田智信的脑门连开三枪。
第一枪,子弹没入菊田智信的眉心。
他后脑勺被崩了一个饭勺大小的洞。
第二枪,第三枪子弹同时没入菊田智信眉心。
飞溅的血。
染红了白墙。
菊田智信倒在血泊里。
楼下的鬼子,听到枪声后吓得浑身颤抖,有人甚至当场尿裤子。
叶安然低头看了看手表。
他要正告鬼子。
要打!
便打!
不要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叶安然真的很生气。
在他等待脚盆鸡回电的时候,张小六去长官部的路上,停在了一家通讯社。
黄河通讯社。
他进到黄河通讯社,“兄弟,来份报纸。”
“您拿好。”店里的伙计把报纸递给张小六。
张小六把公文包放到伙计的面前,“把这个给你们老板。”
伙计双手拿起公文包,小心翼翼的放到柜台里面,“好嘞先生。”
张小六拿着报纸出门。
他出门之后坐进驾驶室里,开车前往长官部。
伙计等张小六的车开走,快速把门窗关严,进到柜台之后拿着公文包上楼。
他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获得里面的人准许之后,伙计才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郑耀先。
一个是莫昂。
另一个,是负责黄河通讯社应天站、沪城站、豫章站、晋西站的胡马。
黄河通讯社已经把站点做到了全国二十几个城市。
目前仍有扩张的打算。
明楼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便是黄河通讯社的老板,而胡马,则成了黄河通讯社的老板。
黄河通讯社的幕后,是东北安全局。
安全局的老板,是明家公子明台。
相比安全局的发展,黄河通讯社只能算是一个情报站点。
毕竟。
明台已经开始把情报工作,往海外发展了。
东楠亚几个国家,已经有了安全局自己的特工。
…
胡马指着自己的伙计,“我们自己人。”
他向莫昂、郑耀先解释。
之后看向伙计,“怎么了?”
“少帅来过了。”
“他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伙计把公文包递给胡马。
胡马接过公文包,他道:“你去盯着点。”
“是!”
伙计转身出门后把房门关严。
胡马打开公文包,“少帅怎么知道咱这儿的?”
郑耀先走到窗前,拨开百叶窗看着楼下的动静,“老胡,想找到你这儿来,太容易了。”
“没有人敢动你,是因为军统知道,你这个地方是东北野战军的点。”
“你以为代总不想拔掉你的点吗?”
郑耀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坐到胡马的对面道:“是他不敢。”
当年。
叶安然因为明台的事情,亲自跑去代总的别墅抓人。
闹得那是满城风雨。
事情发生之后,代总非但没有讨回公道,甚至都没能阻止得了叶安然的晋升。
叶安然目前已经是全军级别最高的将军了。
手中握着几十万人的部队。
装备的战斗机不但自产自销,甚至卖给了欧洲诸国。
相比应天长官部的那帮人,叶安然的能力和各种水平,都在他们之上。
打不过,就加入。
代总可不是个傻子。
胡马本来有些担心的。
听完郑耀先的分析,胡马道:“老六,还得是你啊。”
“妈的!”
“我差点因为你开始的两句话提桶跑路。”
…
胡马打开公文包,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一个超级大的机器,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道:“是台收音机。”
“还是德国货。”
…
胡马按下播放键。
录音机静默了很长时间,接着传出千叶一夫和石填海的声音。
声音非常的清亮。
听完录音,胡马面色凝重,“这个东西怎么办?”
郑耀先看着桌子上的录音机,“这东西太大了,送去沪城可能会惹麻烦。”
胡马道:“这东西,是石填海和鬼子勾结的证据,拿在手里,等同于拿了个烫手的山芋。”
莫昂蹙眉道:“要想办法通知东北安全局的人。”
胡马思忖几秒道:“我想办法。”
“你们就别管了。”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你们待的时间太久了,撤吧。”
郑耀先和莫昂站起身来走出房门。
他们从后门离开黄河通讯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