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木熠诚没有直接回到凌晔家，而是和凌晔去超市买了蔬菜和水果去看凌白桦。
这是木熠诚的主意。记得上次听凌晔说过凌白桦知道木熠诚出事后一度想要去医院看望，只是担心凌白桦再发病的许尚婕和丈夫刻意隐瞒了木熠诚所在的医院，才导致探望未遂。
如今自己出院，也该登门拜访下。
进入老旧的小区白山苑，穿过沉默黯然的建筑群再爬上墙面色泽斑驳的楼梯，来到五楼凌晔执手敲了敲门，只是等了半天也没回应，凌晔自顾说了句“可能出去了”。
这个点应该是吃中午饭的时间，就算凌白桦出去散步，保姆岚香也该在家做饭。只是凌晔敲了不下五次，这岚香要是这样怠慢，遇上凌白桦那可就是劈头盖脸一阵凶了。
看来两个人都不在，本以为凌晔会掏出手机打个电话问问，没想到她掏出的却是把钥匙，二话没说对着锁孔就扭了起来。听到机栝中弹簧跳动的声音木熠诚有些惊喜：“你还有钥匙啊？”
凌晔推开门收好钥匙却回头一脸认真地说：“你可别和爷爷说！他平日防贼似的防着我们家，哪会给我钥匙！是偷偷配的！”
“什么？偷配钥匙？”
看木熠诚一脸的惊讶，凌晔鄙视地瞟了他一眼，自顾进了屋：“那你还进来吗？”
“当然啦！”木熠诚赶紧进屋，真怕凌晔反手就关上房门，也让自己敲半天。
“你啊这反应也只适合读文科！”凌晔走进客厅，里屋房门紧闭，将手里的菜袋子往空中一扬就开始指挥木熠诚，“拿去厨房吧！顺便洗几个水果！”
木熠诚也没在意，接过手后想看看凌晔是不是要去打开房门检查下凌白桦是否在睡觉，没想到她径直来到沙发前直接倒了下去。
这一倒目光正对上干站着的木熠诚，顿时不安地整理了露出肚脐的衣服：“傻站着干嘛？”
木熠诚皱了皱眉才回头进了厨房。这一次客厅器物摆设和厨房整洁程度已经大有提高，估计凌白桦提起要换岚香的事传到了岚香耳朵里。眼下就业环境不乐观，这饭碗要是砸了自然是可惜，恐怕也只有林天宇能开出这么高的工资了，岚香提升下服务质量也在情理之中。
木熠诚洗好水果拿到客厅也没见凌晔有所收敛，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放肆，完全不顾木熠诚感受，侧身枕了胳膊握着遥控器不停换节目。凌白桦家的客厅只有凌晔家的四分之一，沙发自然更小，凌晔往那一躺哪还有木熠诚的位置。
木熠诚只能四下里找凳子，只是凳子太矮了一些，坐起来有些不适应。但凌晔的睡姿一直没从视野中离开分毫，憋得难受的木熠诚开了口：“你知道你现在的睡相像什么吗？”
凌晔找到一档综艺节目停了手中的遥控器，却也没去看木熠诚：“像什么？”
木熠诚傻傻笑了一下，没敢把答案说出口，伸手把另一半苹果递给了凌晔，凌晔接过正往嘴里送，突然停下来瞅了瞅苹果：“你手洗过吗？”
“拜托！我戴了手套好不好！”
“那行！”凌晔马上了咬一口苹果，目光又回到了综艺节目。
“其实吧，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应该是——装饰清新的公寓内，绝代佳人优雅地坐在窗前眺望夜空下光影迷离的城市，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放着的是一杯冲出桃心形状的咖啡或者是一杯温情的红酒……”
“嗤！”凌晔不屑地挤出一声，指向了茶几，“你说的是这个吗？”
木熠诚抬眼一看，顿时脸都绿了，茶几上是一瓶过夜的浓茶，看来是凌白桦的杰作。
“不过‘绝代佳人’这个词真是好，谬赞了！”
看凌晔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嘚瑟样，木熠诚忍不住打击道：“不要脸的人！也算是绝代啊！”
凌晔气得咬紧牙，但想到之前木熠诚早就有嘲讽自己的苗头，后来却没说出口，现在倒想看看他能不能吐出象牙来：“你刚才说我的睡相像什么？”
“卧蚕。”
凌晔却一本正经问道：“什么是卧蚕？”
“卧龙的‘卧’，‘蚕’么……”木熠诚说着腾出一只手在空中以手指画了一个“S”形，“就是这个！一种虫！”
凌晔突然抓起身后靠垫就砸了过来，木熠诚赶紧拔身就跑，只是还是被砸中了。眼看第二只就要飞来，木熠诚赶紧求饶：“别闹！要是被你爷爷看见，中午饭都别想在这儿吃！”
凌晔放下靠垫脸上的怒色却没有减弱：“那你还不快去做饭！我下午还有课！”
抛出这一句凌晔理所当然看起了电视，敏锐的木熠诚发现今天的凌晔脾气不是很好，又问了句：“怎么，和姚帆吵架了？”
没想到一碰一个准，凌晔竟然坐了起来，两眼惊讶地望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到目前为止我敢肯定这世界上有两个人会让你生气。一个是我，我嘛你多数情况都是火气。另一个只会让你生闷气，因为你根本没法发泄。”
没想到凌晔马上就全盘托出：“我就不明白，陶顺救了我们为什么会被判刑？”
“谁是陶顺？”木熠诚似乎听谁提起过这个名字，但也只有一次。
“那天晚上在芒山带人围堵我们，是他带的头。”
“原来是这样。”刹那间木熠诚记起了所有的事，毕竟那天晚上的事秦绶也说过，“这个很好理解，你觉得姚帆的车掉下去是意外，但毕竟造成了事故。于情他是救了我们，但从法律角度陶顺只是终止行为或者挽救过错，依然要承担法律责任。你的问题是以你的个人感情或者道德标准去衡量法律的适度！”
“可人家也不想这样做，毕竟是姚帆他们地产公司先违规把废料倒在了他们村子后山！”
“姚帆他们公司的行为是独立的，陶顺和村民的行为也是独立的，在定性上不是因果关系。照你这么说，姚帆有错在先，所以村民以这种方式讨说法也没问题，那世界不是成了武侠小说世界？”
“什么意思？”
“报复啊！你们觉得武侠小说是打抱不平伸张正义恶人有错宰了也是正义之举，但在法律角度他们也是法外之徒，可现代社会是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
凌晔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快。
“你去找过姚帆，结果姚帆也不替他说情是吧？”木熠诚似乎想到是这个结果。
“姚帆说陶顺罪有应得！”凌晔原本很平静，却马上一脸的忧郁浮现，“我觉得姚帆是在报复他！他们公司被罚了款上了报纸，还让他丢了今年的镶城青年创业优秀奖。”
姚帆的拒绝不足为奇，可经过凌晔这样一番推演，木熠诚也困惑起来。如果这才是姚帆拒绝的原因，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