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什么仇怨
北冥玄煜与芷月在雅间之中闲聊叙旧,另外一间雅间之中,银色面具的男子一身戾气坐在桌边。
方才他一直隐忍着,直到进了屋遣退了人,才将手伸了出来。
布满厚茧的大手,上面有几道明显的旧伤痕,可如今撤去了护体的灵力,手背上一处将近三寸长的血口便开始细细密密向外渗出了血珠子。
银面具下的脸已经如刮起了飓风,如果不是他常年过着在刀口舔血的日子,对危险极其敏感,堪堪躲过了那偷袭,就凭着挨的这一下,伤的可就不是手背了。
实际上,他还真是高估了芷月。芷月的精神力再厉害也不过是刚刚摸到门径,能伤了武将高阶的人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而且,芷月也并没有下杀手的意思,若不是他敏感躲过一击,至多也就是被划破衣服,也不至于因为要躲开这攻击而暴露了行踪。
只是这银面人很久都没有这么窝囊过了,尤其还是栽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手里,便更加感到屈辱,他狠狠一拳击打在桌上。
“不是说她失了灵力吗?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连我也伤了。她难道是邪修?”房间静谧一片,根本没人能够回答得了他的问题。
“带给姑娘的信可曾有回音?”
黑暗之中半天才响起一道声音:“没有。”
“不知她可习惯那等酷热和荒蛮之地?”既然他不在乎,为何你就是不接受我的心呢?
这话在他的心里千回百转也不知想过了几千遍几万遍。在外面他自是风光无限,年轻有为,前程大好,不知有多少好人家的女儿想要做他的女人,可是,他心里总放不下那颗朱砂痣,每每想起都让他的心酸酸涩涩得疼。
暗处并无声音响起。倒是门外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进来。”
小厮模样的男子恭敬地走了进来。
“他们都说些什么?”银色面具的男子冷声道着,那小厮模样的人咬了咬牙,终是抬起头道:
“堂主,即便不是门主的关系,仅凭着她每年提供给隐门的丹药,我们也不该……”
“住口!”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猛地一拍桌案:“是不是我的话现在不起作用了,你们的翅膀都硬了。那如果我不是以堂主的身份,只是以墨二的身份呢……”
下首的男子猛然抬头,眼神复杂而忧虑地望向面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是墨家十侍卫里的墨二。本应守卫在天启与狼突边境的大将军风墨白。
此前他一直默默镇守边关,维持着一方的平安。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将,手握实权的一方诸侯。比起从前跑情报时候的墨二来说,现在的风墨白已经远远不能和从前那个寡言的男子相比。
下首小厮模样的人便是此处隐门的负责人双喜,他这一次甘冒大不韪,替风墨白报复北冥芷月,本来已经是犯了门主的忌讳。
只不过,他相信门主的眼光,绝不会找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花瓶。果然,主子就是主子,那么优秀霸道的人又怎会看走眼。
这个女子无论样貌还是胆色,临危不惧,心思谨慎又聪明。还没进门便已经掌控了主动,这让他惊喜,也发自内心希望墨二不要再执迷不悟。
墨二为什么会对付这女子,双喜十分清楚。这么多年墨二对墨三的心思他作为墨二的好友自然十分清楚。
可墨三一心都在门主身上,她因妒惹到了北冥芷月,被门主责罚,贬去了竺兰,墨二得到消息就要冲去找墨三,当时若不是隐门的兄弟极力劝阻,戍边大将私逃他国,这罪名已经定下来。
如今恰好赶上北冥芷月来到了狼突,他便一门心思要收拾了这个女人给墨三报仇。这实在是让双喜有些左右为难。
他本想着,墨二只不过是气不顺,稍稍为难一下也就是了。可这一路看下来,他竟当真是想要看着那女人去死也不会管的了。这就让双喜有些害怕了。
墨二从前救过他的性命,双喜本想着,这一次帮着他算计门主的女人,也算是全了情谊了。到时候,有他从旁看护,总不至于让那女人出了危险就是。
他还想着,反正那女人的身份,也是要接触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人。万一最后追究起来,他也不至于无话可回。到时候,只说是故意给北冥芷月递送的消息也就是了。
双喜可没想过,当真要将门主的女人怎样怎样。他可没这个胆量,敢挑战门主的权威。门主是什么人?这么多年谁看到过他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这个女人不出意外就是以后的夫人了,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可现在看来,这墨三倒好似打定主意了,这样子让他很害怕,就怕他是当真要将那女人杀了泄愤的。若是这样,他这里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就别想再活着了。门主的性子他们下面的人谁不知道。触了他的逆鳞,就是一个死字。
就算是双喜自己不畏死,可他还有手下的人呢,那些人还有家人朋友呢……
“墨二,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为了一个女人,你是想将我们这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命全都搭进去吗?”双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男人那反光的银色面具。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做了将军,就能跟门主平起平坐,你是不是忘了……”
“我没忘!……”风墨白低吼了一声。他鼻子里轻叱了一声:“我当然没忘。他是我们的主子,是我们从小就立志要保护的人。我没有对他不满,我只是不甘心。”
墨二突然回了头:“你知道竺兰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起来:“那里荒蛮酷热,时有水患。恶疾蛊毒,未经开化的野人……墨三如何能禁得起那样的恶劣环境。她是个女子,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妹妹……”
“如果你喜欢她,就该好好跟她说,请求主子的赐婚和谅解,而不是在这里报复一个无辜的女子。这不像是你。你从前最痛恨欺凌弱小,可今天你做了什么?明知道那姑娘身无灵力,却故意将她放在一群仇人和疯子的中间。你变了……”
“我没变。再说,谁说她身无灵力了。她刚才居然连我都伤了……”
“她有没有灵力,你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