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上哪去捡爹爹呢？”
这是五岁零宝面临的问题。
村子里的男人？
姑姑曾经流着泪告诉她村子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人，凌零不止一次的被姑姑叫去茅屋外面，只有等男人拴好裤腰带了才能回家。
她只有抱着村子里的大黄狗，坐在田埂的边上看着繁星。
也就是这样，她认识了一群狗大哥。
狗大哥能听懂她说话，可聪明了，但村里人都叫狗畜生。
零宝还知道，每一次只要有村子里的男人来家里，姑姑的身上都青一片紫一片的。
她把酸酸的果子都吃完了，两只小小的手撑着脸蛋，苦恼的嘟着嘴巴。
忽然，从树上窜下来了一只松鼠。
嘴巴鼓鼓囊囊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凌零。
凌零不怕，眨了眨眼睛，打着招呼，“你好呀，鼠小弟。”
狗狗大，她喊狗大哥，松鼠小，她叫鼠小弟，没有毛病。
那松鼠跳到了零宝的面前，把嘴巴里的坚果都吐了出来。
“这个给我吃的么？”零宝歪着脑袋，一高一矮的羊角边晃呀晃，姑姑死了，都没有人给她编头发了，这还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的。
小松鼠点了点头。
零宝挠挠头，“你这老鼠还怪好的。”
松鼠：你家才是老鼠！你全家都是老鼠！
零宝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把松鼠松开的坚果砸开，把里面的果仁给吃了。
松鼠气愤的转过身子，蓬松的尾巴抖啊抖，又扭头朝着零宝吱了一声。
零宝跟着松鼠就往山里走去。
她跟村长说自己养活自己，才不是吹牛嘞，小动物能听懂她说话，零宝跟姑姑说了，姑姑不让告诉任何人。
天渐渐的黑了。
零宝走在山林中，一点也不害怕。
除了小松鼠，还有小兔子，好多小动物都走到了她的身旁。
从树上掉下了一颗翠绿的蛇，零宝眼睛一亮，直接抓起了蛇，缠绕在自己瘦小的手腕上，眼睛亮晶晶的，“这和村里婶婶们的手镯好像呀，零宝也有手镯了，要是姑姑在就好了，零宝可以把这个手镯送给她。”
一想起姑姑，零宝就心里难受。
她走啊走。
当小动物停下来的时候，零宝也停下来，朝着小动物围成圈的地方挖吖挖。
她不知道自己挖出了什么。
好像蘑菇和萝卜。
反正都是吃的。
零宝把挖到的东西都装进了腰间的小兜兜里，边装边叹气，“上哪去捡别人不要的爹爹哦？”
她身旁的小动物叽叽喳喳的，然后看向了零宝，齐齐的往一个方向蹦蹦跳跳。
零宝跟在后面。
空气中有股血腥味，四周的树木都被压断了，零宝透着月光看见了一个人，躺在了地上。
她大胆的走上前。
这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双目紧闭着，左脸上有一道蜿蜒的疤痕，右边脸上有个字，零宝只知道是口里面有人。
“这个叔叔受伤了。”零宝蹲下来，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
男人闷哼一声。
“流了好多好多血。”零宝不知道咋办，想了想从小兜兜里拿出来了她刚刚挖的萝卜，用衣角把上门的泥土擦干净，撇成好几半塞进男人的嘴里。
“姑姑说了，天大地大，干饭最大。”零宝说道。
她走了那么长的路，还翻了几个小山坡，困倦的打了哈欠，想了想，扯出了男人的衣服，垫在地上，小小的身躯蜷缩成团子睡着了。
大人都说这山上有狼。
睡在这个叔叔的旁边，即使大灰狼来了也会吃肉多的叔叔，不会伤害她这个小不点。
＊
“嘶……”
男人是被身体的伤疼醒的，他睁开了双目，表情却是木木的，察觉到嘴巴里面涩涩的，他将东西吐了出来。
“是人参。”周峰很快的察觉到他的身旁还有个小丫头。
小丫头乖巧的坐在他身旁，看着树木上了窝里的鸟蛋，咧着嘴笑，口水都流了下来，不知道做了什么决定，这小丫头一下子站了起来，小小的身体抱住树就想往上爬，灵活的跟只猴子一样，上树将鸟蛋掏了下来。
“肉多多叔叔，你醒了。”零宝说道，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说话的时候眼睛眨呀眨。
周峰微愣，肉多多？是叫他么？
“是我救了你哦。”零宝从树上灵巧的跳了下来。
周峰道，“人参也是你给我的么？”若不是这人参温养，他不会醒来这么快的。
“人参？”零宝把鸟蛋放在地上，挠着脑袋说道，“不是萝卜么？”
周峰看见了零宝小兜兜里的人参须和灵芝，惊叹这小丫头怎么揣这么名贵的药材，看年份也有几十年了。
最重要的是，这深山中，怎么会有一个小丫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峰靠在了石头上，叫小姑娘转过头，咬着牙将伤势处理了，说是处理，就是撕掉衣服，包扎伤口。
零宝像大人一样的将双手背在身后，说道，“姑姑死了，房子被拆了，零宝没有家了。”
周峰又问道，“那你们的亲戚呢？”
零宝道，“那些叔叔晚上欺负姑姑，都不是好人，婶婶骂姑姑不要脸的小娼妇，还要零宝嫁给傻子做媳妇，零宝才不要他们。”
周峰是个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知道了小丫头的处境，这孩子是自己跑到山里面的。
“对了，叔叔，请问我可以捡你回家当我的爹爹么？”零宝一脸真诚的看着周峰，那眼底的光芒，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我……”周峰却不敢轻易答应，他是个罪犯，要被送到流放之地，途中却遭受了追杀，以后的路注定坎坷，不能将这小丫头陷入危险之中。
“我知道了。”零宝一下子就明白了，快速的就把鸟蛋揣进了自己的小兜兜中，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她要去捡其他的叔叔了。
周峰木讷的看着零宝潇洒的背影，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的目的性那么明确。
嘴巴里还有人参的苦涩，不由自主的叫住了零宝，“你等等，我，我是个罪犯，我要去流放之地，那你很危险，即使是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这样的一个小丫头，会被山里的野狼叼走的。
“流放之地？”零宝转过身，不解的问道。
“对，那里有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全是坏人，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么？”周峰不知道怎么和小丫头交谈，尽量放缓了声音。
“哇！”零宝眼睛忽然瞪大了，“我要去我要去！等我长大了，我要把那些匪徒都打趴下！我要当女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