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破破烂烂。
甚至是岌岌可危的小楼。
以及周围不堪入目的环境。
与外面主干道的干净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宋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光明与黑暗从来都是相伴相生的。
他们其实该庆幸。
遇到了林婉秋这样一个虽然谈不上多么仁慈。
但也绝对不残暴的一个天生的统治者。
没有像从前宁城暴虐的管理者那样。
被当成奴隶和做成虫化人。
已经是万幸。
宋杰跟着她从一片漆黑的楼道口进入这栋危楼。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楼道内。
除了不时传来浓重的咳嗽声以外。
几乎安静的有些让人发毛。
两人一路摸着黑来到四楼的一间房间。
虚掩着的木质房门上，门锁早已不翼而飞。
边思夏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
房间里面的异味比外面轻了许多。
三室一厅的房子。
除了在客厅多隔出了一间房间以外。
其他的结构并没有被破坏性的更改。
过道里点着一盏泛着惨白光芒的灯。
虽然楼外面看着俨然一副难民营，垃圾堆的模样。
但房间里面的条件却有些出乎意料的。
比宋杰想象中要好不少。
“走这边。”
边思夏蹑手蹑脚轻轻朝着宋杰招了招手。
声音特别特别的小。
与在外面叽叽喳喳的模样又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走到最右手边的其中一间房间前。
边思夏轻轻握上门把手。
尽管她已经非常非常小心。
控制着握着门把手的手特别轻地一点一点地往里推动着。
但这扇年久失修的木门还是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而这栋老破小的房子，隔音非常的差。
边思夏从开始转动门把手的那一刻。
都是一脸的惊恐状。
就像是马上会遇见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
在门被推开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后。
她手里的动作立刻小心翼翼地停了下来。
那双乌黑的眼珠子往左手边悄悄看了一眼。
眼里满是担忧和害怕。
宋杰隔着几步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张。
好像她特别害怕的东西就在隔壁那扇门里面。
然而就在她以为里面没什么动静。
回头正要松口气时。
一声极为难听的怒骂声。
却突然从她刚刚看向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小畜生是学你姐当婊子接客去了吗？这么晚回来，开门不会轻点吗？！”
“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尽打扰老子休息，老子明天一早就把你那门给你拆了！”
听声音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嗓门特别大，内容极其侮辱难听。
几乎每三个字便带一句生殖器。
听着那莫名暴怒的攻击性话语。
边思夏死死咬着嘴唇。
脸色一片惨白。
“我...我们进去吧。”
边思夏小小的身体拉着宋杰往房间里靠了靠。
不过那名暴怒男子的话音刚落。
另外一间房间内却又出来了怒骂声。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白天挖了一整天矿脉，累得只剩半条命，晚上还不消停吗？！”
“你md挖矿算什么？老子的工作哪点不比你脏比你累？你冲老子喊什么喊？！”
两人的嗓门都不小。
一听便是能吃饱饭，也能睡好觉。
身体状态并不差。
一时间两人的争吵声传遍整个楼道。
就连对门和隔壁似乎也被影响到了。
也开始隐隐传来了怒骂声。
几乎乱成了一片。
这里的每个人都好像变得比以前吃不饱睡不好的时候。
更加的暴躁易怒，一点就炸。
“行了行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下班休息，就少说一句，人家还是个小孩儿，没必要骂的那么难听。”
最后一间房间内传来一个想要当和事佬的声音。
“嘿，我说老李头，你赶快给老子闭嘴吧，这房间里就你和那个没人养的小婊子被分去了地里，你俩惺惺相惜，干的是最轻松的活，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话？”
“就是，大家领的都是白卡，老李头你有远房亲戚在上面，我们也不说什么，但也别来装好人，凭什么那个扛锄头都费劲的小丫头片子，也占一个最轻松的工作名额？我们就要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哼，我看那个小婊子，看着年纪小，估计是卖身给哪个大人了吧，和她那个万人骑的姐姐一样，双腿一张，抵我们累死累活卖命好几天的。”
“得了吧，真卖给哪位大人了她还能睡在这？早就搬进有电梯有自来水还有马桶的高楼里去了！不过，听说她之前倒是勾引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为了她去偷公家的红薯，结果被当场抓获，当场就把他的手给打残废了。”
“说的也是，明天就把她那房门拆了，该死的小婊子打扰老子休息。”
听着越来多的人开始骂娘。
并且言语也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激烈。
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了个门。
就引起这么多人连锁抨击的边思夏。
已经被吓得身体僵在原地在不住地发抖。
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无法想象她这瘦小的身体。
每天是怎么过来的。
仅仅是因为一个开门声。
就要面对这样毫无顾忌的污言秽语的攻击。
换成任何一个心理稍微脆弱一些的大人恐怕都难以承受。
虽然在末世里道德感什么的都是屁话。
可她毕竟还只是个七岁大的小孩啊。
人性最原始的恶意。
此时在对待一个小七岁女孩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杰听着整层楼都充斥着怒骂声。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也只是听着。
没惹到自己的话。
并不打算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这样的事能帮的了一次。
却帮不了无数次。
除非直接把她带离这里。
带给林婉秋来抚养她。
虽然这对宋杰来说只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
但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末日里但凡开了一个大发善心的头。
后面的麻烦事便会接踵而至。
除了强大的实力。
一颗冰冷的心也是末日生存下去必不可少。
“我能扛得动锄头的，我的工作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得来的，是以前一个像你一样的大哥哥用他的古董帮我换来的，而且我每天都有很努力的干活，我除的草不比其他人少。”
边思夏低沉软糯的声音传来。
宋杰低头看去。
见她仰着头。
雾气弥漫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那只布满裂痕的手不安地搓着衣角。
似乎像是怕宋杰也和别人那样误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