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翟天临面色不变,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副将看向沙盘,见上面摆放的正是上次对战时炎塞国的排兵布阵,“将军,您还是怀疑炎塞国那些杂兵背后的高人是花燮?”
“不是怀疑,是肯定。”翟天临手指按在那个士兵标杆上,冰冷的眼睛透着让人心悸的凌厉,“不然怎么他一消失,炎塞国的上任太子就冒了出来,以血骨刀出世离间国王与百姓的关系,趁机火上浇油,掌握舆论与人心,不就正是这位花小王爷的拿手好戏吗!”
“可从未听说他还懂兵法,这两战虽然是我们轻敌,对方手段卑鄙……但就结果而言,对方打得确实漂亮。”
炎塞国人久经风沙,个性彪悍,作战手法也是直来直往,最多利用地形占据高地,鲜少讲究排兵作战,更何况这次与他们对战的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军队,而是短期内由各地百姓组成的义军,由突然冒出来的前任太子宫洛哲带兵,简直是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最初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就是这群没有人看好的杂牌军,狠狠甩了翟家军一个耳光,破了翟天临战无不胜的神话。
交战头晚,对方派出两名探子潜入翟家军营地,被生擒后交代说想放火烧营,这是战场中惯用的伎俩,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还好生嘲笑一番,说派人放火也不找几个激灵的,然后就去睡觉了。
谁能想到,这么废柴的对手在一个时辰后竟然再次派来探子,又被生擒,依旧说要来放火。
如此,一个晚上折腾了四次,警戒、擒人、问话、睡觉,再警戒、擒人……即便敌人很废柴,轻易就暴露行踪被捉住,但反复了几次后,翟家军的人不仅没休息好,还在心里埋下的疑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真的是来放火的?折进去那么多人早就应该知道打草惊蛇的了吧,为什么还派人来?
不行,肯定有问题,继续审。
四批八人始终坚持是来放火的,身上也搜出了火油和火折子。
翟天临还特意让人留意吃食和水源,担心放火只是对方使出的迷惑计,说不定真正的手法是下毒。
直到天亮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火,也没有毒,好像敌人就是送了场笑话给他们看。
天亮后就要开战,翟天临再三强调不要大意,但将士们还是受到影响,轻敌了——整军进攻时,没有人注意到脚下的地面不对劲,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眼睛发花,或者是注意了没多想,当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发现脚下不对劲时,身体瞬息被炸成血花,碎肉纷飞。
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后面的人被吓呆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没有敌人,没有预兆,莫名其妙就死得尸骨无存。
发愣之际,炎塞国的将士已经冲了过来。
战争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当气势一边倒的时候,另一方就会被压制得越来越弱,加上翟家军被刚才爆炸的一幕所慎,内心的恐惧使得战力大幅度削弱,即便翟天临也无力回天,迎来了首次的败仗。
原来头晚敌方不断送来探子,是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兵营内,不停的加强警戒,反而忽视了外面的战场,有人则趁着夜色在土里埋下了要他们性命的武器。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即便是领兵取得第一场胜利的宫洛哲也不知道。
第二场。
宫洛哲按照花燮给的方案排兵布阵,原本三成的战力升至七成,加上镜阵的加持——利用阳光反射的原理,借助天时地利发动强光攻击,出其不意。
险胜。
炎塞国的百姓称宫洛哲为新希望,对他的拥戴和呼声越来越高,如菲兰预测的那样,原本犹豫不决的将士也放弃宫珈,转而投靠了新王。
宫洛哲手下的兵力越来越强,而南乐帝国这边除了铁甲黑骑兵,其余兵种损耗严重,翟天临不得不向其他地方调兵前来支援。
然而——
已经平息下去的无隙城再次爆发动乱,兵力抽调不过来。
西方邻国听说南乐的战神打了败仗,当即蠢蠢欲动,集结兵力驻扎边疆,想要浑水摸鱼。
南方留守兵力主要是水军,不擅陆战,何况从南方到北方路途遥远,时间上来不及。
唯一能抽调的就是临城的防守军。
翟天临发出调令后,最多三天援军就到,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援军没等来,等来了兽潮!
“将军!林中有异,听动静竟然像是兽潮暴动!”
“果真是兽潮!出林了,在我军后方百里包抄而来!”
“来不及撤了!将军,眼下如何应对!”
翟天临一拳砸碎了桌子,向来无波的脸上充满冷戾。
前方是敌军,进不得;
身后是凶兽,退不了;
右侧是兽林,现在进去无异于找死;
左侧是沙漠,同样危险重重。
眼下的情景和十三年何其相似,绝对是出自花燮手笔,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人是如何操控群兽的。
“将军!”副将白着脸问道:“兽群逼近了,再不行动就晚了。”
翟天临冷冷瞥了他一眼,神情漠然,“传令下去,整军前进。”
“可是那里有炎塞国大军……”
话说一半,副将恍然大悟,他们现在兵力折损,根本无力应付兽潮,不如祸水东引,拉敌国下水,即便死也可以拉个垫背的。
“属下这就去安排。”
……
地面震动,沙尘滚滚。
成千上万的凶兽从林中奔出,发出震天的动静,各种蹄声、鸣叫、嘶吼混合成雷鸣般的巨响,铺天盖地的朝着翟家军的方向涌去。
在兽群的尾端,尘烟之后,音盏骑坐在一头角木兽身上,用手袖掩着鼻子,看着群兽越来越远,不急不缓地说道:“看来翟天临是弃营逃了。”
银星现在化身为银狼形态,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说的依旧是人言,“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巨象,即便他能全身而退,其他人可没那个本事,当然得逃了,不过我以为他们会往北方逃,看来是想把兽群引到炎塞国阵营。”
“借刀杀人,想得到美!阿银你通知各领队,让它们互相转告,专门盯着那些穿黑色铁甲的人和兽骑咬,其他人就算了。”
银狼偏头看向她,“可这样容易引起怀疑。”
少女笑了起来,笑颜在肃杀的战场上透着惊心动魄的美,轻声道:“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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