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王爷怔住,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茬来。
“父亲……北方战线吃紧,恰逢兽潮提前爆发,后援没能及时赶到,所以……全、全军覆没。”
短短一句话,花王爷说得无比沉重,最后四个字时更是声音哽咽。
战事无情,当年接到消息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老王爷驰骋沙场数十年,实力强悍,经验丰富,二弟虽然年幼,但实力也不差,比他这个做哥哥的强多了,第一次跟随老爷子上战场,竟然再也没能回来。
说好的只是去巡线查防,春节前就回来,谁会想到邻国突然爆发瘟疫,大量流民朝南岳帝国方向涌来,沿途盗匪猖獗,几次小打小闹的混战最终引发成两国战事。
老王爷当时只是去查防,兵力补给带的不多,突然暴发的战事让他无法撤退,只能硬抗,等待后援,要命的是,这种关键时刻居然提前爆发兽潮,隔断了后援兵力,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半月余,直到最后一个人战死都没等来后援兵力。
“爹,您不觉得此事太过凑巧了吗?”花燮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凑巧爷爷带军检视安防,凑巧邻国爆发瘟疫,凑巧官兵滋事挑起两国战争,凑巧兽潮爆发,截断了补给和后援……单独的一个凑巧可能是天意,但那么多凑巧在一起,只能说是天要亡我们花氏。”
“胡说!”花王爷沉声道:“我们花氏数代人守边防,战凶兽,保一方平安,从未做过任何违背道义之事,老天怎么会……”
说到这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你的意思是……不是天意,而是——不可能!不可能!”
他使劲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个可能性。
“就是人为。”花燮神色不变,一字一句道:“爷爷出事后,我觉得此事有蹊跷,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事没和您说,但甯姐知道。”
花王妃点点头,脸色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花王爷怔了怔,花燮所述的信息量太大,以致于他们为何隐瞒自己这种细枝末节都没空关注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锁紧眉头,道:“兹事体大,没有确凿证据可不能胡说。”
老王爷出事时花燮才六岁吧,虽然他极其早慧,到底是个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花燮:“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调查,没有十足证据,也有六七成把握。”
花王爷喉咙一紧,声音都有些失真,“你……怀疑谁?”
花燮缓缓往后靠去,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似乎在嘲讽什么,“这不很好猜吗,爷爷死了,看谁获益最大。”
花王爷拳头猛地握紧,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三个字,“翟—天—临!”
当年老王爷出事后,防线溃堤,幸亏翟天临及时率军赶到才稳住局面,成功守住了防线,立下大功,使得翟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老王爷和花家二公子战死,花王爷不懂领兵作战,留下的花氏兵力被朝廷重新收编,分散到各兵部,其中最精锐的兵力则收编于翟天临麾下,使其更加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而立下赫赫战功,声名显赫的顺承王府,至此失去了兵权,从武转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期初,花王爷不是没有怀疑过翟天临,他也派人暗中调查过,但还没查出头绪花燮又突然发病,此事就被搁置,后来再查也没进展,一直拖到了今天。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景再次提起此事。
花王爷声音都有些颤抖,问道:“你查到些什么?”
“暂时还缺个重要线索,我派了来风去查,估摸这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我再与您详细说明吧。”
稍作犹豫,花燮又道:“当年爷爷出事时,翟天临不过是个小将军,他没本事布那么大的局,背后肯定有主使。”
虽然他没说主使是谁,但情况已经很显然了。
能出手对付顺承王府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么一个——南慕皇。
“现在您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插手那些事了吧,因为该来的总会来,与其装聋作哑委曲求全,我更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上。”花燮道。
花王爷呆呆看着他,突然跌坐在椅子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花王妃有些担心,忍不住站了起来,“王爷……”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花燮起身,示意王妃跟自己离开,给花王爷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迈出书房,花王妃亲自关上门,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有些埋怨地对儿子说道:“你怎么就和你爹说了,也不准备准备,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爱钻牛角尖,总觉得那个皇兄对他还是不错的,这下肯定很受打击。”
花燮看了她一眼,无语道:“这不是你要和他讲道理的嘛,还有什么道理比自己亲人被害更有说服力的,这他都要想不通,简直白瞎了我爹的名头。”
“没大没小的。”花王妃嗔了他一眼,随手替他理了理衣领,理了两下,动作慢下来,问:“你刚才那么说,是准备不再隐忍了?”
花燮:“忍了二十年,也忍够了。”
花王妃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可是你的伤……”
花燮笑道:“不是和你说过,等下月拿到那个东西就好了,不要担心。”
花王妃心中忧虑重重,即便有了那东西,也不敢保证燮儿的伤能痊愈,稍有不慎依旧凶险万分。
但面对儿子的笑颜,她也只好装作宽心的样子,“那就好,不过……你那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花燮扬了扬唇,“你今天不是见到银盏了,是不是很特殊,胆子大又机灵,没问题的。”
看见儿子眼里的小得意,花王妃有些好笑,手点了一下他,嘱咐道:“此行还是很凶险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甯姐!”
花燮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他和王妃提及自己计划时简单提了下音盏,根本没说她的性别。
这次换花王妃得意了,道:“你娘的眼光可是很毒辣的,男人怎么会有那么细腻的皮肤,你够白吧,也没她那种水润白嫩,而且没有喉结,说话语态神情也能看出一些。”
花燮:“……”
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唉。”花王妃叹了口气,“这么水灵的孩子,就是样貌差了些,你可别嫌弃人家。”
花燮:“……”
他为什么要嫌弃?不、不是,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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