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不遵,你准备好再惹怒一次父皇了吗,别忘了,你还在禁足。”
殷无疏沉默了。
十一个皇子中,他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但凡是对着他,殷君就没有好脸色。他的生母不过是宫中一个没名没姓的婢女,而且刚生下他没多久就死了。
而他其他兄弟的生母,几乎都是有名有位份,还有母家可以倚仗。
比如他面前的三哥殷无离,生母是殷君的贵妃,姓影,是影寒寻的姑姑。影贵妃膝下还有一个皇子,是帝王第五子殷无恙,封瑞王,在工部任职。
因为影寒寻的缘故,殷无疏平常与殷无离和殷无恙的关系还可以。
“三哥在礼部任职,可知道婚期是何时?”
“七日后,你明日应该能接到赐婚的圣旨。”
殷无疏握紧了拳头,“七日,七日能做什么?”
皇子大婚,事宜繁杂,准备几个月都不为过。他大婚,礼部就准备七日,未免太草率了。
“三哥尽量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无所谓了,娶安是之,又不是我想娶的,随便吧。”
人都被他扔去军营了,玩都被人玩烂了,才被他父皇捞出来,转头又把人扔给他,他父皇这是有多不待见他,才会这么恶心他啊。
“放宽心吧,先把人娶了,婚后想不想碰他,还不是在你?若是实在嫌恶他,就把人放在最偏僻的院子,再多纳几个侧室便是了。”
“谁会想碰他啊,我疯了不成?我又不是断袖。”
殷无离无话了,他确实不好劝。任谁被逼着娶一个男妻,还是个人人都不待见的敌国质子,心里都不会痛快。
苍舒韵还不知道他快被嫁给狗男人的事情,他来来回回拎了好几桶水,搬了些干木柴烧热了,终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那日狗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还在,但是浅了很多。看到这些,苍舒韵就气不打一处来,天知道他还在发烧,身体也很不舒服,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最要命的是他找不到药,也没人管他的死活。
苍舒韵从浴桶里出来,将外裳披在身上,任由长发湿淋淋的滴着水,坐回那张不像床的床上。
一块破木板搭起来,随便铺了些稻草就是床了,来到这里的这些天,这里的事情总能刷新他的下限。
“谁!”
有人在他的窗边一闪而过,还特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苍舒韵只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衣角。他赤足下床,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没看见人影,一低头,发现了两个白瓷瓶。
苍舒韵拿起来,上面还贴了标签,一个写着内服退烧,一个写着外敷消炎。
苍舒韵现在缺的正是这两样东西,来人是给他送药的。
“是谁呢?”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原主在雪国有没有朋友之类的。听说安是之来到雪国国都昱京的的时候,是孤身一人,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苍舒韵扫到床尾的白色大氅,“难道是殷无忧?”
那人在军营里救过他一回,又帮他说情,让他逃离当军妓的噩梦,现在又给他送药,似乎也说得过去。
总归有了这两样东西,他未来的几日会过得好一些。
若有朝一日殷无忧有难了,让他舍尽全力,他也会帮忙的,就冲他三番五次直接或间接的帮忙,他就会牢牢的记住。
翌日,隽王府接到了一道赐婚圣旨,苍舒韵也同时接到了同样的圣旨。
“赐婚?嫁给隽王爷殷无疏?雪国皇帝脑子里是装了多少水,才能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来啊!”
给自己的儿子娶男妻,也不怕绝了儿子的后,倒霉皇帝,咒你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
苍舒韵烧退了,那药极好用,身子也爽利了。正当他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时候,老天又给了他一道晴天霹雳。
所以,他重活一世,是来渡劫受苦的?
“七天的婚期,来得及准备吗,雪国皇帝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苍舒韵把圣旨扔在一边,开始一个人絮絮叨叨。
“如果嫁去隽王府,我是不是可以和狗男人打个商量,大家和平相处嘛,何乐而不为呢,总比在这冷宫中待着好吧。”
“唉,实在不行就让他先娶再休,他过他的日子,我远走高飞,离这儿远远的也不是不行。”
一个不起眼的质子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在乎吧。
无论双方是何种想法,婚期还是到了。
这一天,有人特地起了个大早,来隽王府坐着,等着看热闹。
当朝王爷娶一个男人为正妃,真真是头一回。
“隽王爷。”
殷无疏瞥他一眼,“影寒寻,你无不无聊?”
他府中还没来人呢,这人倒好,天不亮就来了。
“不无聊,有道是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巧你迎来了人生一大喜事,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前来祝贺一下。”
“不需要。”
“不,你需要。你想想,这昱京今日是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来恭贺你的?我就不一样了。”
“你难道不是来看本王热闹的?”
“热闹不能少,祝贺也会有的,隽王爷,着喜服吧,需要我帮忙吗?”
“滚!”
殷无疏的心情不是很美好,娶的人不是他想娶的,这喜服穿与不穿也没什么意义。
“隽王爷真不穿啊?”
“不穿。”
殷无疏一口拒绝。
冷宫里,有人给苍舒韵送来一套喜服,很简单的样式,并无什么多余的坠饰,颜色是玫红,头饰也就一根粉红色的发带。
苍舒韵看着看着,看笑了,“这雪国的人到底是有多讨厌景国的人啊?”
苍舒韵换上了喜服,用发带把头发绑住,而后把玩着那块喜帕,“刚过来就把自己嫁出去,我也是很厉害了。”
还是嫁给一个一来就把他翻来覆去的折磨,还不负责任的狗男人,这放在众位同道中人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所幸他对嫁的对象并不抱期望,所以过程如何,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是之殿下。”
“嗯?这么快就来了啊。”苍舒韵看了那喜帕一眼,还是放弃了把它盖在头上的想法。
“找我什么事?”
“是之殿下,隽王府那边传话来说,让是之殿下自己走过去。”
迎亲都这么冷清,也是稀奇。
来人瞄了苍舒韵一眼,神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