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热浪滚滚。
大火已经从诏狱地底蔓延上来,肆意张狂的火蛇摇曳身姿从地底钻出,一时半会根本熄灭不了,更要命的是黑烟笼罩在整座皇城司上方,临近四区八坊。
也不知魔教用了什么法子,叫原本都是石块,玄铁铸成的诏狱能燃烧起如此大火。
诏狱门口,横七竖八躺了不下几十具尸首。
皆是一招毙命,死相凄惨,绝无生还的可能。
陆仙子能胜任魔教教主,不仅仅在于她前朝皇室遗孤的身份,还在于她超高的武学境界。世人斗胆猜测,她才是世间唯一的大宗师,已入一品之列。
只几个回合,皇城司众人便不敌,惨死她手。
纵使横功大成,拥有铜臂铁骨的朱烈也渐渐败下阵来。
陆芸又是轻飘飘地一掌,打在朱烈的胸膛上,朱烈胸骨瞬间凹陷,嘴里喷出一口殷红的血迹,倒在地上。
“饶你一命,日后再会!”
陆芸冷冷扫视倒在地上,正在艰难起身的朱烈一眼。
而后翻身遁入黑夜,并没有选择杀了日后有碍魔教一统天下的劲敌,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
在朱烈周身,已经找不到能站着的人。
朱烈看着远走的陆芸,握紧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眼中愤恨不已。
片刻后。
一道鎏金蟒袍身形闪身至朱烈面前。
来人身形挺拔,两鬓斑白,眉峰入鬓。
更引人注意的,当属他身上的四爪蟒袍。
蟒袍颜色为深蓝色,不是常见的明黄,但即使这样依旧不敢让人直视,这一切都预示着他高贵无比的身份。
离朝唯一的异姓王,镇北王许寿仁!
离朝唯三的半步宗师!
第一当属天下之师魏道,前几日又冒出一个邱萤,不过许寿仁的二品晋升已久,乃是离朝真正的守护神。
许寿仁双手负在背后,环顾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倒地重伤的朱烈身上。
许寿仁封镇北王已久,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自己府中休养生息,不常出来露面,今日,他在自家府中远远地看见皇城司内浓烟滚滚,便预知出了大事。
如今看来,许寿仁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贼人已经得手遁走。
朱烈趴在地上,嘴里咳出一口鲜血,指着陆芸方才遁去的方向:“那!陆仙子!”
许寿仁闻言,不再多耽搁,立马发动身形追了上去。
这世间怕也只有今晚的事情,能惊动这位镇北王亲自跑一趟了。
……
夜空中,陆芸独自一人,双手背在身后,身形如影,快速在京城屋顶跳跃。
眼下,京城无数地方,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特别是外城城西的区域,那里是外城长安县,也是这次魔教主攻方向,为了就是吸引皇城司大批人手出去增援。
如若不然,全盛时期的皇城司,她还真不好全身而退。
不多时,陈鬼跟了上来,二人并肩而行。
“今夜,多谢前辈出手。”陆芸看向身侧的灰袍人,由衷地表示感谢。
如果不是陈鬼牵制邱萤这一大阻力,任务不可能完成的这么顺利。陈鬼抬手,将脑袋上的兜帽帽檐压的更低一点,似是不想被风吹掉。
“不必,各取所需罢了。”陈鬼叹道。
陆芸点点头:“出城安全之后,我会把东西送给前辈。”
陈鬼刚想说话,却心神一震,预感不妙。
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一道身影,正在极速靠近二人。
陈鬼对陆芸道:“那个老家伙也跟来了,我去解决他,你们速度离开京城。”
陆芸回头,望了身穿蟒袍的许寿仁一眼,心中有数。
“前辈小心。”
陆芸说罢,陈鬼在空中停住身形,只留陆芸继续向约定的地点奔去。
片刻后,身后的交战声传来。
凭空乍响,云层激荡,二人身下的房屋尽数倒塌。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大战,京城的武者今夜有福了。
但陆芸没有心思停下欣赏,她的任务还远没有完成。
把人从诏狱救出来,之后还有多重难关。
比如:如何带人逃出京城
再比如,如何带人逃出离朝境内,逃出皇城司的层层追捕,说不定楚国那些文绉绉的老家伙闻言,也会参与追捕,回到相对安全的南蜀是一个仍十分艰巨的任务。
……
……
平安县,县衙。
独门小院里,正在耍“骗来”的剑的许舟被门外的脚步声所吸引,他走到门口,打开门,伸头往外瞧了瞧。
刚想骂大半夜谁不睡觉,瞎走什么的时候,他就看见平安县衙所有的捕快都被聚齐在门前,乌泱泱的一大片。
离朝平安县,人口大约有几十万,和临近的长安县人口大致相同,人口基数如此之大,就势必要求基层县衙的人也不能少。
其实,许舟所在的平安县衙不止一个,这里只是平安县衙的一个分号,就好比后世的派出所,每个区都有,负责各自的辖区。
许舟刚打开门探出头来,就看见隔壁监牢的门也打开。
好事,终日沉浸在摸鱼,吃瓜的狱卒同僚们,把双手揣在怀里,一股脑涌出来看好戏。
陈无德也在其中,他看见隔壁魏仵作院中,许舟探出头,就自觉走了过来。
“陈叔,这是搞什么呢”
许舟看着县衙前面宽敞的空地上,乌泱泱站满了捕快。
连前几日养好伤,刚刚归队的关捕头,关忠也赫然在其列,仿佛有大事要发生。
陈无德手指放在唇上,叫许舟小声点,看着就行,别冒头逞强。
同时,陈无德朝院子里瞅了一眼,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个娇滴滴,正在呜咽哭泣的小姑娘,一时直皱眉。
“你怎么还把女人带进院子里来了你媳妇知道吗”
许舟满头黑线,回头看了一眼哭泣的师姐姜红豆。
方才姜红豆想娘了,就一直哭个没完,他怎么也劝不住,索性随她去了,却不料这一幕被陈无德看见。
陈无德没见过姜红豆,想当然的以为,许舟把外面的风尘女子带进院子里,玩刺激的,一时不满。
“叔,这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我师姐。”
陈无德蹙眉,挖挖鼻孔,顿了顿:
“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不太好。”
“我们是师姐弟,再说,我是那样的人嘛!”
许舟拍拍胸脯,一脸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