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吹皱一湖绿水。
打定主意要去丁巳货栈瞧瞧,邱萤便不再多耽搁时间浪费在一个身有残缺的人身上。
她扶着案子慢慢站起来,捋捋裙角的褶皱。
临走前,她回头瞥了大宦官贾盛一眼,翘起嘴角,轻蔑道:“指挥使大人,等我回来,继续喝茶。”
邱萤一挥手,命令魁梧汉子朱烈蹲下身子,朱烈不明原由,但还是照做,谁叫邱萤现在是四人中的老大呢,虽然以前也是,但如今人家升至半步宗师之境,底气更加足罢了。
朱烈单膝蹲下,邱萤走到他面前一踮脚尖,小屁股坐在朱烈宽广的肩膀上,朱烈随即起身。
这位玄武使莫名成为了邱萤的坐骑。
瞧五大三粗的朱烈扛着邱萤消失在八卦台,案子后的贾盛才松一口气,心情无比的复杂。
按理说,青龙使邱萤破境,成为皇城司第一高手,他这个指挥使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这位大宦官的脸上瞧不出一丝喜色,眉宇间隐隐还有无尽的忧愁。
他并不怪出关的邱萤借方才的一杯热茶报私仇,毕竟半年前的围剿行动,差错出在自己身上,不仅放跑了魔头,而且差点害死邱萤。
人家只是叫你喝一杯热茶,烧烧心,这茶该喝!
两人走后,玉面书生章官生轻叹一声,坐在贾盛身侧,他将从不离身的扇子合上放在案子上,慢条斯理的点茶。
他出身名门,爷爷乃是离朝文坛大儒,父亲官拜鸿胪寺少卿,兄长乃是翰林院编修,一家子都是根正苗红的的读书人。
只他不一样,高中进士后毅然弃文从武,就这份果决和勇毅,世人少有。
“贾公,您总是这样护着朱雀使也不是办法,她如今也长大了,是该一个人闯闯这方世界。”
在场没有旁人,章官生亲切地称呼贾盛为“贾公”。
二人很早前就认识,章官生随他父兄入宫参加寿宴时就见过贾盛,当时章官生还是青葱少年,一时被宫中富丽堂皇的宫殿所吸引,在宫中迷路,是贾盛带他找到的父兄。
“还小还小....”贾盛双眼迷惘,喃喃道。
在他心里,姜红豆一直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一遍一遍叫着“大伴”的小姑娘啊。
见此,章官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话题重新拉回昨晚的事情上,道:“邱萤出关,贾公知道她性子的,模样看似越来越小,天真可爱,杀心却越来越重。好不容易有了魔教的踪迹,她必会将京城翻个底朝天。”
贾盛看向身侧的章官生,撩袖无奈道:“以前,我还能拿指挥使的名头压一压她,可如今她升至半步宗师之境,整个离朝,整个江湖,谁又能奈何得了她”
“武人以武犯禁,竟没想到人出在我们皇城司....可真是讽刺啊....”
说这些话时,贾盛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他虽是昌明帝亲封的皇城司指挥使,可也只是一个小小七品,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值一提,如蝼蚁。
章官生手中动作一顿,想了想试着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请上一任指挥使出山,同为二品,有他在,必能压得住青龙使!”
“他忙着呢,可没空管这件事。”贾盛摇头拒绝,
.....
夕阳洒在清水大街,洒在这一方静谧的小院,给这方世界披上一层橘红色的光辉。
这一觉许舟睡得格外香甜,身心无比舒畅。
再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昏昏沉沉,已经要黑了。
院子里窸窸窣窣的有人在小声说话,好像是陆芸在跟一个女子说话。
许舟伸手打了一个哈欠,撑起半边身子,眼睛还没睁开便伸伸懒腰,疏松筋骨。
“咯吱”一声,临榻的窗户被推开。
陆芸听见声响,放下手里的活,翘臀离开板凳,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薄汗。
“醒了天还早,要不再睡会儿”
说话间,女人走到窗前,顺便甩甩手上的水渍,胡乱地往腰间的围裙上抹了抹,脸蛋晶莹如玉,毫无瑕疵。
“不了不了,睡好了,该起来了。”许舟一条胳膊倚在窗户上,随口又问道:“方才芸娘在跟谁说话”
陆芸随即皱皱两道弯眉,奇怪道:“没有呀,我一直在院子里洗衣裳。”
许舟停顿片刻,眉头一皱。
方才明明有人在院子中说话,谈话的声音还清晰入耳,而且确定是一个妙龄女子,难道幻听了
“是不是睡糊涂了呀”
陆芸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成了月牙状,壮着胆子伸出双手捧起许舟的脸颊。
这下子许舟彻底糊涂了。
他抬手揉揉额头,轻轻捶了捶脑袋。
刚才是有人说话没错,还隐隐约约听见类似“去长安县”“不回去”类似的字眼。
“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
陆芸手背抵在许舟的额头上,感受一下温度。
“要不我来给夫君按摩放松一下吧我在隔壁王婶那里偷学的手艺。”
陆芸提着麻布裙进入屋子,双手轻放在许舟的太阳穴两侧轻轻揉捏。
由于二人面对面,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许舟的鼻子,让他瞬间安定下来。
“好点了吗”良久,陆芸低头问道。
“没有,还是懵懵的,再揉一会儿。”许舟说完,双臂环过面前女子的腰肢,
“呀——”
被人拦腰抱住,陆芸惊呼一声。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几分,紧张地手心出了一层汗。
哪知抱她的男人只是说:“抱一会,充会电。”
“充会电”陆芸不懂什么意思。
许舟抱紧些,顺便闭上眼睛:“抱一会儿就好。”
如果,如果说昨夜自己冲动,出个什么意外,叫陆芸一个人该怎么办呀。
陆芸站在床榻边,身子绷紧,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睛偷瞄怀里男人的模样,慢慢的她放松下来,小手轻轻地抚着丈夫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