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是败坏咱们清水街的名声,大白天怎么还拉拉扯扯的,我早跟你说,你还不信,这回亲眼看见了吧。”
“你个臭婆娘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
“听见了咋她敢做不敢让人说吗大白天都敢往家里领汉子,是个娼妇。老许头真是死的太冤了,那个小的又不成器....”
“你个臭婆娘你少说两句,快走快走。”
街上四邻羞辱话让陆芸无地自容,浑身一颤。她咬紧银牙用力一推,把钱大钟蛮横地推到门外。
“我家男人在家,你再这样,小心我男人打断你的腿。”
钱大钟嗤笑一声,抖抖腿:“芸娘怎么大白天还做起白日梦来了,你男人都不要你.....”
“胡说!”陆芸气的脸色发红,嘴唇颤抖,回院子拿起扫帚,就要往钱大钟这个老泼皮身上打去。
钱大钟也不躲也不避着,伸手握住陆芸打过来的扫帚,眼珠子一转,说道:“好了,不闹了不闹了,是真的有事跟你说。”
陆芸不肯罢休,一脚踢在钱大钟的腿上,是个彪悍的小妇人。
钱大钟吃痛,捂着腿上蹦下跳,嘴里咒骂几声。
“脾气还挺大。”他把抢来的扫帚夹在腋下,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继续说道:“……往后你从我们徐福记预定的货,每坛子进价上涨十文。今天的十五坛酒也是这个价。”
“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每坛子酒就要上涨十文。
钱大钟上下嘴唇一碰,解释道:“这几个月粮食价格上涨,酿酒的成本自然也跟着涨,每坛子多收你十文钱,掌柜还在看在我老钟的面子上,要不然多收你十五文。”
“就这样,过来按个手印,货款和下次一起结算。”钱大钟翻开账册,叫陆芸在上面按上自己的手印。
陆芸上前,瞅了瞅钱大钟手里的册子,半信半疑。
“我不信,定是你故意为难我。”陆芸说什么也不肯按手印,将两只手背在身后。
钱大钟哑笑一声,耸耸肩:“芸娘,我钱大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来没骗过你,你不信......好,日后你去别家进酒,我徐福记不卖你了。”
“我倒是要看看,哪家酒铺会卖酒给你,就你这间小铺子,我们送一趟还不够茶水钱。”
一句话戳到陆芸的痛处。
当初能卖徐福记的酒,陆芸不知道碰了多少次壁。
清水街的酒肆位置偏,面积小,其他卖酒的商户都不愿意来送货,小的不出名的商户她又看不上,这好不容易攀上徐福记,她可舍不得松开。
看出陆芸眸中犹豫,钱大钟试着上前,小声道:“不想多出钱,倒还是有其他的法子。”
陆芸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开口道:“什么法子”
钱大钟靠近些,手作喇叭状放在嘴巴边,生怕旁人偷听了去,他小声说:“徐福记卖给大酒肆还是原来的价格,你要是不想多出钱,我可以帮你在掌柜面前说两句好话,就说你是我老钱家的亲戚,掌柜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多收你的钱。”
陆芸挠挠头,对钱大钟的话持怀疑态度:“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钱大钟舔舔发紫的嘴唇,目光毫不收敛:“咱们有来有回,我帮你,你多少也得付出点.....”
“你想要什么”陆芸下意识地往后退。
钱大钟见陆芸要跑,急忙伸手就往陆芸身上抓去。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小院关上门,以解相思之苦。
……
某一刻。
钱大钟的话音和动作戛然而止,僵在原地!
只见他瞳孔地震,嘴角微微颤抖。
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陆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院子里,刚起床的许舟坐在堂屋门槛上。
手里拿着一把磨的发亮的柴刀,正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时不时还要挥舞两下,发出呼呼的响声。
咕咚——
钱大钟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面皮抽搐。
他收回自己没得逞的手,视线慢慢转到陆芸身上,声音颤抖地问道:“他,他是谁怎么在你家他拿刀想干嘛”
陆芸不知道许舟何时起床的,不过看样子刚起,看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有点呆呆的。
“我早说了我男人在家,你还不信,这就是我男人,在县衙里当差,昨晚刚回来。”不知为何,陆芸介绍许舟身份时底气十足,以前她从未有这种感觉。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吧!
许舟在家,她这次没像以前那样担惊受怕,反而有了靠山。
钱大钟浑身一颤,伸手指着:“他,许舟”
陆芸点点头。
“他拿刀做什么”钱大钟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陆芸摇摇头。
这个时候,坐在门槛上的许舟抬头发现门口两人,热情地举刀打招呼,道:“芸儿,门口那位老大爷是谁呀要不请他进来喝杯茶先”
陆芸看向钱大钟,问他要不要进去。
钱大钟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撒腿就跑。
他在庆幸,刚才还好没碰到陆芸,要不然爪子不保。
陆芸的男人大早上竟然拿着一把刀!
总不会是平白无故拿的,肯定刚才看见了自己欲对陆芸图谋不轨。
.......
院子里。
一桌丰盛的早餐。
许舟将柴刀放在厨房里,洗了把脸才坐下。
今后自己在家,陆芸房里的常客,柴刀的第二技能{防痴汉}可以光荣下线了。
虽说许舟现在不够强大,还是一个小男人,但吓走一般的泼皮无赖还是手到擒来。
陆芸在许舟身边坐下,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粥,稠的筷子都搅不动,又递过去一张烙饼,而她只给自己盛了半碗清汤寡水,烙饼更是不敢碰。
“你这是想撑死我呀。”许舟看着陆芸开玩笑道。
陆芸低头,抿紧嘴唇,轻轻地摇了摇脑袋。
“没有,夫君一会儿要去县衙上值,很累的,不吃饱怎么能行。”
许舟听罢摇摇头,倒了一半倒进陆芸的碗里,而且还塞给她一张烙饼,命令道:“今天不吃完,不许起来。”
“哦。”陆芸小声应了一声,小口小口咬着饼。
许舟这才放开了吃。
“刚才那人是谁啊?”许舟喝了一口粥,随口问道。
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就是随便跟他打了声招呼。
那老头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陆芸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该隐瞒什么,实话实说道:
“他叫钱大钟,是徐福记的老酒保,平时负责给铺子送酒。他早年丧妻,又好色的很.....他时常借着上门送酒,变着法地占,占我便宜。”
陆芸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默默放下饼,垂着脑袋。
“夫君,你打我出出气吧,是我不好……”
如果没有那间铺子,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许舟看着一心求打的陆芸,哭笑不得。
最后只是问道:“钱大钟,他家在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