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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中午的惨败后,晚上稍微有了经验,没有把菜烧糊。

奶奶一如既往的对高成厨艺表达了肯定,即使上午烧糊了的她也说不错。

至于那多出来的几条鱼也不打算真的带回去,索性把它们丢在鱼缸里当观赏鱼。

两姐妹在下面刷着碗,高成和奶奶在二楼看农业频道的养花科教节目。

要不是奶奶命令她们,现在刷碗的就是高成,看电视的就是她们俩了。

乡下的冬夜静谧安静,周围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再无其他。

高成看着电视,听着里面主持人传来的讲解声,他手里抱着温暖的火炉,窝在舒适柔软的老式沙发中,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玩的开心吗?” 奶奶从电视中移开视线,看向高成问。

高成睁开快闭上的眼皮,茫然的点了点头,“很开心哦奶奶。”

奶奶慈祥的笑了笑,“是嘛?我这也没游戏机和电脑,不会无聊啊?”

“怎么会呢,这里很有趣的。” 高成连忙摆摆手,笑道。

“呵呵呵。” 奶奶笑了几声,接着问,“对了,你爸最近怎么样了?”

“呃……不是很了解。” 高成摇头说道。

“嗯?为什么不了解?他最近出差了吗?” 奶奶问道。

“因为我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我也不在乎他,他也不在乎我。” 高成耸耸肩,无所谓的说。

“为啥?你还没原谅你爸爸么?” 奶奶关切的问他。

高成把脚也搁上火炉,平淡道,“有感情才会有恨,有恨才有原谅,我跟他一点感情没有,哪来的原谅呢。”

“怎么可能会没感情呢,毕竟也是你亲生父亲啊。” 奶奶说道。“我也算是看着你爸爸长大的,我对他和对我儿子一样,发生那样的事我也感到心痛,你也别太怪他了,仇恨这东西,早点放下吧。”

高成抬头看奶奶,似乎她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高成假装自己知晓,试探的问她。

奶奶长叹口气,“也不能完全怪他不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在当时看来,那就是一次普通的产检。”

高成心里急得很,心想说话能不能说完整,急死他了。

他假装深沉的点点头,期望她再讲下去。

然后奶奶只是叹了口气就转头看电视,没再开口。

高成陪她看了会电视上无聊的花卉,实在没忍住,开口问,“然后呢奶奶?”

“啊?” 奶奶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上正在讲解的某种花卉知识,转头问。“什么然后?”

“那就是一次普通的产检。” 高成说道。

“噢噢。” 奶奶点了点头,问,“后面你不知道吗?”

高成摸了摸下巴,瞎掰道,“知道啊…就…那个…额…家庭破碎了嘛。”

奶奶叹口气,翻了翻火炉里的炭,“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呢,都是上天注定的,你妈妈去了那么多次产检都没事,偏偏这次出车祸流产。”

流产?那我是谁?高成震撼的想道。

“可惜了不知道是你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夫妻俩感情破碎离婚、你爸从此浑浑噩噩。” 奶奶摇摇头,“所以你也别太怪你爸了,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比谁都珍惜。”

手掌传来火辣的刺痛,高成抽回烫伤的手,心里想道,她的意思是说,自己有个妹妹或者弟弟?

“你许叔叔其实也非常的后悔和自责,他自责不该在那天找你爸爸的,他总是把这些事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一直以来他也很痛苦,对你们非常愧疚” 奶奶继续说道。

高成两只手紧紧拧在一起,没有血色,他咬着嘴唇,闭上眼在心里慢慢的梳理着她说的话。

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许叔在那天有事找我爸,让他没有陪我妈去产检,导致我妈出车祸流产,从此两人感情破裂,妻离子散,然后我爸从此一蹶不振,自甘堕落?”

奶奶疑惑问,“你不知道吗?”

这下高成知道了,许彩云父母为什么对自己总是有莫名的善意和关怀,甚至还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底层穷人有交集,原来是因为他们的愧疚。

此时的高成脑海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站起身,脚步沉重的走回房间,平淡道,“我累了,回去睡了。”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脑中努力回想着过往的一切。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吵架,什么时候分居离婚,自己什么时候生活开始过的贫困,什么时候许久都没见到他,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什么时候孑然无依。

当这一切的悲伤、痛苦、困顿的来源有了新的原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彩云一家。

今天前的十年间,他的仇恨目标都是自己的父亲,当今晚得知真相后,他多想这是一个梦,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个罪魁祸首,是那个自己仇恨的人。

但手掌传来的刺痛告诉他并不是,这就是现实。

他很想说服自己,许叔叔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会发生意外,而且这一切跟彩云没有关系,不应该恨屋及乌,一切都过去了,心中不应再有仇恨。

但过去十年间经历的苦难一直在脑海中回荡,通过比较许涛一家和睦、友好、富裕、融洽的家庭生活和世界。

高成无法做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圣人,做不到绝对的仁爱,他只是个普通人。

“干嘛呢?一动不动的,cos王八啊?” 许彩云从门外探出头,“走,带你去屋顶看星星。”

高成还是躺着一动不动,没有理会她。

察觉出高成的不对劲,许彩云上前捂了捂他的额头,试探他有没有发烧。

“你去吧,我不想动。” 高成背过身,声音沙哑的说。

许彩云趴在他身上把脸凑到他面前,少女的芳香传入高成的鼻腔,这一次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了?心情不好?”

高成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许彩云轻轻哦了一声,脱了鞋子躺在他背后,一动不动。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高成说道。

许彩云坐起身子,看了眼高成,默默无闻的下床走出房间。

这一夜,他整晚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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