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观斗转星移!”
“凡人如果用短暂一生之视野,去窥探数十亿万年之天地,本就如同井底之蛙,终身难窥天地一隅!”
“因此,对于天地间的这种掌控世人命运之无形力量。”
“政儿啊,其非长生久视者,绝不可洞明也!”
直到回到自己的寝宫内。
年十四的少年嬴政,内心深处依旧忍不住只为自己祖师刚才所言而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世间诸事,天命运转,唯长生者方可洞明吗?”
“既如此,那孤,定要做一个长生久视者!”
………
公元前245年9月。
李斯入秦。
见秦王政!
“李斯,说吧,关于攻韩之事,你可有何见解?”
秦王殿内。
对于李斯这个儒家大贤荀子的徒弟。
此际正准备先灭一国以给自己手中太阿神剑饮血的秦王政,却是难得的在处理完自己手中诸多竹简奏折后,亲自接见了他。
而见到李斯的第一时间里。
身为秦国君王的少年嬴政,却也是丝毫没有任何客气与掩饰的,直接就向其坦然问策道。
听着身形巍峨挺拔,直身端坐于软塌上的秦王政如此问话。
身为儒家大贤荀子之徒的李斯,至此,毫不掩饰自己内心野望的,也是张口便言道:
“回禀秦王!”
“李斯以为,王上欲要灭韩,首先就得举兵以攻赵国!”
“因如今天下间,楚国地处偏远,且未曾完成变法而国力低弱,无力干涉中原列国举动。”
“同时燕、齐二国同样距离秦土遥远,难以千里迢迢派军干涉,故此这二国亦也可先行无视。”
“唯有三晋,这三国相依相存,若是三国合力,必将对王上接下来准备灭韩计划造成颇多阻碍。”
“因而李斯曰,欲要灭韩,当先破三晋联合。”
“而眼下三晋国度里,魏国国力衰弱且畏秦如虎,韩国则是王上心中必灭之国,所以这其中就只剩下一个赵国已成秦军灭韩时前最大拦路阻碍。”
“赵既与秦有数百年血海深仇,同时十余年前,其更是被秦武安君于长平戮杀掉了足足四十万赵卒,以至于当时赵国几乎家家带孝,就算是眼下,其国人亦无不视秦为血寇!”
“这般一来,王上欲要先灭韩国,对于齐楚燕三国自是可先行置之不理,对魏国亦只需要王上亲自书信一封以言语威逼恫吓即可。”
“唯独只有赵国,王上非得派重兵将其全面牵制不可,否则韩国决计难灭!”
言语诚恳,态度恭敬。
极致高大巍峨的秦王殿里,身为儒家大贤荀子徒弟的李斯,其整个人完全只在秦王政面前尽可能的表现出了一副铁心投靠之能臣忠臣姿态。
如此一来。
本就年少得意,同时还一心想要先行覆灭一国以彰显自己能力的少年嬴政,一时间忍不住也是对其表现连连点头。
接下来无论是在言语还是动作间。
都开始对李斯这个刚入秦不久便提出如此合用妙策的楚人,态度慢慢变得和善起来。
“李斯先生此言,倒是不无道理,果然不愧是那位大贤荀子之徒。”
“也罢,恰好孤眼下正欲寻找一位能为孤制定覆灭六国策略之能者,李斯你既有才能显露,那接下来,你不如便先到我秦王宫内做个客卿好了。”
“召,你给李斯先生引路,为他先行寻一处前方偏殿休息。”
说罢。
原本之前在刚接见李斯时,无论神情还是态度都相当冰冷的少年嬴政,当即只坐在座位上平静出言。
以让自己身后负责伺候的贴身宦官召,就此将面前刚刚出言献策的李斯,前方引路带出王殿寻地安置。
而听秦王政如此出言。
本就是打算来秦国成就一番富贵的楚国来客李斯。
他忍不住面色微微一喜,当即就对身前秦王政赶紧躬身,然后跟着身前正走过来的宦官召便一步一步离开了秦王宫。
而看着李斯一步一步躬身出殿背影。
一直坐在王殿内高处软榻上的少年嬴政,眼睛微眯间,眸光内诸多神色只连连闪动不断。
………
公元前244年二月。
韩国都城新郑城内。
并不算太华丽,同时占地面积也并不算太大的韩王宫中。
“报!”
“秦军异动,疑似要攻韩!”
一封突如其来的军情急报。
却是直接破灭了韩王宫中原本莺莺燕燕一片、欢歌笑语一片之享乐气氛。
尤其是本来正痴迷把玩着身旁美人细腰,正享乐不断的韩王然。
他闻言后。
一时间更是整个人身形忍不住直接从原本依靠着的一名身材丰腴姬妾身上,当场被吓得赫然跌坐在地,瞬间形象全无。
见此情况。
不管是紧急赶来宫中汇报军情书信的那名韩王宫宫卫。
还是原本莺莺燕燕紧贴着韩王然而坐的那些韩王姬妾。
又或者是原本正在韩王然不远处优雅抚琴以给韩王然调戏姬妾助兴的那些韩王宫内乐师们。
他们一时间情不自禁的纷纷只赶紧扭头闭目,以尽量对眼前韩王然这番狼狈表现视若无睹,避免惹来杀身之祸。
“哼!!!”
从地上狼狈爬起。
鼻息间带着无比愤怒情绪的重重冷哼出声。
在被秦国突然出兵异动情况吓到后,韩王然又因为刚才丢失面子的跌坐举动,此际忍不住只内心火起不断。
不过幸好。
虽然对于刚才自己极其丢失面子的狼狈叠坐举动很是在意。
可对于暴秦,身为韩族第二十一代家主、韩国第十代国君的韩王然,他眼下心里却更是恐惧。
因此一时间。
着急翻看军情书信的韩王然他,却是难得的并没有当即杀人补面。
而是快步走到那个赶来报信的韩王宫宫卫身前,只啪的一声便恶狠狠夺走了其手中那封紧急军情书信认真翻看起来。
“啊!啊!啊!”
“逼人太甚,秦王政!”
“你不过是区区一未及冠之黄毛孺子,居然也这么小看我韩国!”
“出兵十五万!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想要干什么!”
刚翻看完手中紧急军情书信。
从在军报书信中得知秦国出兵十五万的情况后。
本就性情向来急躁易怒的韩王然,他蓦然却是再也顾不得自己周围诸多围观眼睛,一边只将手中军情书信一把用力撕扯粉碎,一边同时像是个骂街泼妇般,只在周围众人目视中就忍不住跳脚怒骂出声不断。
而对于韩王然如此失态举动。
无论是在他身边的宫人、姬妾、乐师,还是那位敢来紧急呈递军情书信的韩王宫宫卫。
这会儿功夫,他们却是既不敢出声,更被吓得身体纷纷颤抖不断。
只生怕韩王然一时心中情绪暴怒难忍下,然后突然便将自己等人全部轰然下令诛杀!
毕竟他们眼前这位已经继位快三十载时间的韩王然,其人无论从哪一处来说,都只能当得上是昏聩二字。
在他上位后的这近三十年时间里,韩国不仅内部政治混乱,同时法律、政令常常前后不一,只让韩国内部群臣与吏民们往往无所适从。
而另外其在位这么多年里。
所选择的对秦应对方式,虽不能算是无比软弱,但却也并不怎么得体以及有用。
不说当年秦赵被他引得长平一战。
只说最近。
其派出韩王宫内水工郑国,以令其受命入秦游说,建议引泾水东注北洛水为渠,企图疲劳秦人,勿使伐韩。
可他这般策略。
实在当不得上一个好字!
虽然秦王政确实相信了他所派出间谍郑国,只在两年前开始新修水利,准备挖一条三百里漫长水渠。
可这般策略,虽然暂时让韩国不至于马上灭亡。
但等到将来,此渠挖遭成功,却是注定只能让秦国数百里关中之地从此变沃土,以让秦国粮食数量倍增,同时后勤国力也从此大增!
天下其余六国,从此再也无力抵抗暴秦!
此策,就宛如饮鸩止渴,何其愚也?
而面对这般昏聩,却偏偏还动着就爱杀人的实权君王,谁又能心里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