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晗赶紧掏了保险绳给他拴上。
有了安全保障,易悯就越发大胆,拿着少君给的手电筒,直接一个倒挂金钩就往下探。
结果发现下半截柱管依旧很深,他够不到底,但……能看见视野尽头依稀有人影晃过!
易悯当即兴奋道:“属下好像看见浮岛了!下面还有烛火的光,应该是他们!”
他赶紧回来要了个望远镜,然后让主子们把保险绳再下放一段。
但风翳寒一行也不敢把易悯直接放出角柱下端,免得成了活靶子。
易悯便整个人缩在下端管口里观察。
这一看就很轻易能发现,下面的浮岛与他们之间隔了有十几米的高度,加上内柱的墙壁就跟那几个梯室一样,光滑异常——也就是说,即便他们就这么敞着这个入口,下面的敌对势力也不可能上得来!
这构造简直是天然利好己方,专门为瓮中捉鳖量身定制!
在场哪一个都因此振奋不已。
太子赶紧着人去准备镜花水月,尽快将一举全歼计划提上正轨。
贺孤萤也一脸跃跃欲试,还提了一堆毒啊药的,虽然被林星野一句下面还有自己人给压制了,但不妨碍他特别有参与感。
全场唯独常时安依旧脸色不太明朗,泠衍抒忙中偷空看见了他的反常,就随口关心了一句。
常时安没想过这种时候太子还会注意到他的情绪,心下一动,倒是没再隐瞒。
他拉着太子去一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一再强调:“我应该只是一时应激,没有别的意思,不至于真对那些一直在保护我的泠族兄弟也这么心存芥蒂。”
常时安说得急切诚恳,显然对此有点焦虑。
然而太子从始至终一句责怪都没有,反而很理解他:“孤要不是生于长于泠族堆里,恐怕还没有时安的适应能力,所以这也没什么的,往后你接触多了,慢慢的总能平衡好。”
居然有这么好的上司!简直难以置信!但常时安好人卡都发腻了,当下就连连保证他一定会调整好心态,这辈子都会紧跟着太子殿下的步伐努力工作!
他这精神面貌,显然昭示着状态已经在好转。
反而是太子,一想到接下去来来回回还是泠族对决,就开始考虑是不是没必要让时安留在这里白受刺激了?
毕竟泠衍抒早已认清,时安明显更适合一个人安静地研究东西,一旦把对方放进人堆里,就时不时要出点小毛病。
于是,太子果断把常时安捎给了回禄柳行宫取镜花水月的隐卫,命其提前回家待命休息。
等太子再回过来,黎初晗几个还挺诧异他怎么忽然把人送走了。
泠衍抒看了一眼跟着眼带疑问的星儿,还替常时安遮掩了一下:“说是他这个蓝星人生长于和平,实在不适应战争杀戮。”
这理由足够充分,大家都表示理解。
林星野顺口提了两句他当时亲眼目睹常时安被吓到了面无人色,惹得黎初晗操心道:“哥们儿这不会给吓成深度社恐了吧?
太子殿下,不然你回头叫人去给他开导开导?我们那里的人确实一辈子都难遇上直面那么多人死亡的时候,他估计够呛。”
太子本就对常时安足够照顾,当即满口应好。
林星野却在这时候看向自己夫郎,有点感慨:“这点上还是初晗厉害,刚来没多久我们就追着离哥儿去乱葬岗,冷不丁地见血,他比我还镇定。”
这么一提,一家子的话题就又转到了宴离那一段悲惨过去,随即就自然地把账又算到了萧从倾头上,而后越加积极地准备消耗战。
太子吩咐泠曜再去宫外领一队兵过来值守;风翳寒在细问易悯内柱的蓄水量如何,以便估算镜花水月的药效;黎初晗则拉着林星野准备值守人员的武器用度。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而内柱里浮岛上的萧军党此时正对太子党光明正大开始围剿他们,感到又惊又怒!
虽然他们从发现自家主子出去之后没能回来,就猜到了迟早有这么一刻,但真要他们干坐在这里束手待毙,他们也不愿意。
“淦!要不我们再去开一遍这水底下的门?我就不信我们能进来却死活逃不出去了!”
“主子为何要给它关上?!不然我们何至于被围困?!”
“那不是主子的问题!是太子的问题!还有那个蓝星人黎初晗!一个告密、一个帮凶!”
“就是!原本我们藏在外面地宫避风头不是挺好的?直接在暗河上,进出都方便!
结果黎初晗那家伙不知道搞来了什么蓝星奇怪武器,直接把地宫给挖穿了!还派人下来追踪!就是他害我们慌不择路逃进这里的!”
“说的对!主子要关门也是为了切断他们的追杀,谁料这门关上了就再打不开了呢!”
“偏太子还不把文渊侯一家当外人,居然让他们父子进了九胞环梯!这下好了,环梯的谜团一下子就给他们解开了!
搞得我有多晦气你们能想到吗?!我好不容易憋出一口长气顺利游到了梯室,结果就是这么不幸!当头就遇上林星野拦路!
我只能转头又逃了回来!!连憋两回,到现在我都肺腑里生疼!”
浮岛上近二十来个萧党泠族,此时因为一时找不到逃生办法而聚在一起无能狂怒。
他们都围聚在远离浮岛上那座迷你小屋的一边——因为那小屋根本不是住人用的,更不是藏了什么机关宝贝,而是一个公厕!
他们来之前就有——想来是因为这里本就是关押囚犯的地方,所以一开始就是这么规划的。
但饶是小屋有一定封闭性,也经不住粪桶积攒过后的杀伤力,这浮岛上的味儿到这会儿已经十分一言难尽!
“真是又闷又黑又……臭!”
“干粮也消耗地飞快,蜡烛所剩无几……”
“这算什么困难?过两天咱们还得喝大锅的洗澡水呢!”
一句话把所有萧党都给干窒息了。
但这话到了另一边的萧诺耳里,却没有挑动他丝毫的情绪。
此刻他只顾敞着自己被铁链锁着的手脚,静静地躺在公厕小屋附近休息;身边是来时就呛水昏迷的承顺王爷。